白夫人美眸一瞥，落在白如月口中的王夫人身上。
方才围在她身边好话说尽的王夫人，此时满头白汗，全身的血液倒行逆施，喉咙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还是旁边的人出声解围。
“我们也只是开玩笑的。顾总身边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想呢？”
“就是啊。顾总身边的人是一表人才，可也不是我们这些人家的女儿配得上的啊！”
几个夫人心里门清，宁东随时顾辞修的心腹，可整日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极有可能那天就出意外回不来了。
心里真有女儿的，怎么可能嫁给这样的人？
可那不是别人，是顾家，能在江城一手遮天的顾家。
哪怕是陆依然，之前陆氏摇摇欲坠，几次在破产的边缘徘徊，现在能起死回生，还在阁下夫人的生日会上得到赏识不都是因为背靠顾家么？
可白家不一样啊！
尤其白夫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女儿控，要是她知道，白如月是听到他们的话有了心思，那真是让他们死几回都不够了！
“妈，宁东挺好的，而且，我和他有可能共同话题，我们之前……”
“够了！”白夫人厉声打断，手劲大的，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白如月怔住，盯着白夫人被碎片划伤的手，空气像是砂纸一样令人呼吸难受。
“如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玩笑开不得。”白夫人软下语气，眼神却丝毫没有半分松动。
这是她在给白如月台阶下。
白如月抿了抿唇，眼眶红了大半：“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她！”
“你！”
白夫人气急败坏，头脑一热，动作比自己的思考快，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透过一旁的麦克清晰的传到在场人的耳里。
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台上。
“月月？”白夫人后悔了，上前一步，捧住她的小脸。
“让妈妈看看，妈妈不是故意的，我……”
白如月甩开了白夫人手，转头哭着跑开了。
“月月！”白夫人要上前追，白如显拉住她。
“妈，您手受伤了，先处理伤口，月月那边，我去就行。”
他让管家叫来家庭医生给白如月包扎伤口，司仪专业素养极强，拿起话筒，很快稳定了现场。
来参加生日会的都是人精，今晚的事情，他们或许好奇，但绝对不会不合时宜的多问。
宴会厅内，宋依依一直够着头往外看，听到了几个侍者的议论声，慌忙走到陆依然身边，一屁股坐下。
“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一个正常人家的千金怎么可能放心把女儿交给宁东那样的人呢？”
陆依然动作一顿，宋依依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陆依然是个护犊子的主，现在宁东算是她的犊子了。
宋依依轻咳。
“当然了，我没有说宁东不好的意思，首先，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差得实在是太多了，其次，圈子人多少也清楚，顾辞修这几年都在为阁下效力，经常出一些危险的任务，听说宁家四兄妹当初就是为了保护顾辞修从雇佣兵里选出来的。
只要顾辞修一天不退役，他们的性命就一天都不属于自己，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陆依然还是盯着她看。
宋依依又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了三声。
“哎呀，反正，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嘛！”
陆依然道：“其实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
"我了解辞修，如果宁东真的想要回归正常生活，他一定会应允，并且，保证他和他的家庭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可宁东衷心护主，他心里，不一定会有情爱。"
这话，对于还处于热恋期的宋依依实在无法苟同。
“人要是不谈情说爱，还有什么意思？”
陆依然摇头。
“人的价值，不仅仅只是在情爱上。”
宴会开始，白夫人处理完伤口出来向大家致谢。
贵如白夫人，其他人都要上赶着哄着求着，可在这样的场合下，连让自己任性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不开心，可她绝不会表现出半点不开心，所有的仪式都配合司仪完成，如果不是她手上的纱布过于惹眼，或许谁也不会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
宴会后，众人陆续告辞。
顾辞修和陆依然坐在原地，人散的差不多了，白夫人在白如显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所有的力气都耗光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白夫人拉住陆依然的手，祈求道：“顾太太，请你帮我劝劝月月好不好？”
白夫人压抑许久的情绪终究忍不住宣泄而出。
那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啊！
她从未想过让女儿去联姻换取家族稳固，一心只希望她这辈子能够自由快乐，哪怕是想做在别人看来毫无出息的侦探也罢，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在人生的大事上，白夫人始终没有办法真的让步。
“我问过如显了，月月和宁东接触的时间并不多，我的女儿我了解，她肯定是一时兴起，顾太太，这么些年，她很少听得进去谁的话，可她对你是实打实的敬佩。
能不能请你帮我劝劝她？”
白夫人整个身体都在抖，掌心握得紧紧地，扯动伤口，洇湿了一片红。
“白夫人，我已经劝过她了。”
“感情的事情不是劝劝就能好的，如月是一个有个性的女孩，但也正因为她有个性，所以才会很快想明白，不会自己钻牛角尖的。”
“她现在，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而已。”
白夫人叹息：“是我把她宠坏了。”
白夫人擦干眼泪，借口身体不舒服，让白如显送他们离开。
车前，白如显开口了。
“顾哥。”
顾辞修驻足看着他，白如显问：“前几天，从d国出差回来，是宁东把她给送回来的，这是你要求的么？”
顾辞修蹙眉，这事他并不知情，宁东也没有汇报过，唯一说过的，就是劳伦珍珠没有上他的车，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