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姜渔瞪大双眼朝着身后方向望去的时候,两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伸手一按,将姜渔的脑袋往那小隔间里按了进去。
梁丛举用手中的折扇掩着口鼻,一脸嫌弃地走在湿漉漉的石牢地道里。
他一边走一边和身旁的小厮抱怨着,“下次这种地方我是再也不会来了!又臭又脏,能挑出什么好货色?”
那小厮嘿嘿笑着挠挠头,“委屈主子爷了,但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奴隶黑市,您说了要挑个耐折腾又长得俊的,寻常人家哪儿有这种货色?就得在这种地方找!”
梁丛举无奈叹了口气,又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要不是上次和徐颂说好了,要挑个好货色的给海奉春送去,他也不至于被迫到这种腌臜地方来。
他抬步犹豫片刻,正准备拐弯朝着上方台阶去,离开下面又阴又臭的地牢,忽地被一个快速冲过来的瘦弱身影差点撞到。
梁丛举身形一斜,让开距离,避免了被那瘦弱身影浇一身汤饭的结局。
还不等他看清眼前人,那瘦弱身影就被身后一个大汉一鞭子抽了过来。
“不长眼!冲撞贵人!我让你不长眼!”
“啊---”
那瘦弱身影竟然是个女子,被鞭子打得撕心裂肺一阵惨叫,朝前连滚带爬,拽住了梁丛举的袍角。
“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脚下的女子抬起脸来,是一张瘦弱苍白的脸,似乎因为长期的折磨与饥饿已经瘦脱了相,只有一双眸子亮晶晶的,闪烁着强烈求生的光芒。
不过是个瘦弱女子
梁丛举挥了挥扇子,对那龟公皱眉道:
“ 也没撞到我,没得打得四处都是血。”
那龟公是个识时务的,见眼前的贵人并不计较,自然也没必要非拿自己人出气,连忙拱拱手和气赔礼“”
“是!爷!不打了!惊扰爷了是我们的不是!”
说完踹了一脚那瘦弱女子,赶着人朝着前面去了。
梁丛举回头,看向那女子回过头来望着他的渴望眼神,本来被这里的脏污弄得不快的心情更加烦乱。
小厮聪慧插话,“主子,这姑娘可不够漂亮,要买这个吗?”
梁丛举收回目光,摇摇头。
这里是奴隶黑市,谁不可怜呢?
况且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买个普通的奴婢回去。
挑了这么一圈也没有中意的,还被这小插曲差点弄脏了衣服,梁丛举摇摇手,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呜咽声,但是下一刻,那声音就被人捂住了。
梁丛举的心脏倏地抽紧,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
不是因为这声音有多凄厉,这声音或许压根算不上凄厉。
它更像是一段吸引人的呼哨,或者说是一段高声的曲调,将女子的音色展示地淋漓尽致。
正是因此,梁丛举驻足停步,四下搜寻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
可是那声音太短了,刚发出就被人摁住,他还来不及分辩是从哪里发出的。
四下打量,更下一层的角落牢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里黑乎乎的看不清情况,只是似乎有人“哐”地一声关上了那里的门,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梁丛举向前一步扶着栏杆探看下去,手里的扇子还在胸口抵着,抑制着加速的心跳。
那声音太耳熟了!
他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主子,不是要走吗?”
小厮看梁丛举又朝下走去,好奇问道,“下面是关押奴隶的地方,没有在售的。”
原来如此,梁丛举向下几步,就看到了守在楼梯下方的大汉,对方客气地对他点点头,示意这里不让人进。
梁丛举便停了脚步。
应该不是这里。
可是本打算离开的他却不准备走了。
“姚柱,去找牙婆要个房间,我们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一个一个地挑!”
梁丛举不知道的是,在他对那声呜咽感到好奇的时候,刚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瘦弱女子,手里提着巨大的米汤桶,也竖起了耳朵。
姜渔再次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只能从门缝处看到一点微弱的亮光。
她撑着胳膊,试图从稻草堆里爬起来,去门缝处打量一下外面的情况,可是刚支起身子。
“嘶---”
痛地又跌了回去。
就因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在门口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那龟公一点都不带客气的,一脚踢到了她的腿骨上。
姜渔都怀疑自己的小腿被他踢断了。
她低头轻轻摸了摸,骨头应该没事,想必只是青紫了一大块,才放下心来。
她挪到门缝处,朝外望了望,这间牢房和旁边很多牢房一样,外面并没人把守。
姜渔晃了晃那门,很结实,想必也是因此不必有人看着。
看外面的光线,人已经渐少了,想必距离自己进来已经过了一两个时辰,可是梁丛举还是没有找来
姜渔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么说梁丛举应该没有听出是自己了。
不过也很正常,地牢庞大又嘈杂,梁丛举又没见过自己几次,不一定对自己的声音有着很深的印象。
自己一声没有语调的呜咽,就让人认出来,实在有些为难人了。
她只能另想办法了。
正想着,姜渔感觉到自己所在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掀开了送饭的小隔板。
一碗清汤寡水的米汤被推了进来。
这小隔板的大小只能塞得进一只扁平窄小的碗,姜渔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这是到了给奴隶送饭的时间。
她犹豫着不去拿那碗。
可是外面递碗的手却将碗又往里推了推。
眼看着碗就要被推倒,姜渔怕今日唯一一顿饭就这么泡汤,赶忙伸手去接。
没想到下一瞬就被外面伸进来的那瘦弱的小手钳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