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渔还是偷偷拿眼扫视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心虚，才端起面前的茶盏来。
哎？不对
她放下茶盏，重新将视线聚拢在旁边的徐砚青身上。
只见他一脸失神地看向延春殿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嫂嫂和哥哥都在眉飞色舞地讨论着他们小叔的八卦，旁边的徐砚墨撞了他两下，他甚至都没有反应。
再仔细看他的衣衫，宝蓝色的衣襟后面有一道明显的尘土印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打的，衣裳下摆也有泥土，似乎是曾经翻倒在地过。
他还没来得及去换衣裳，那想来就是在宴席之前了。
谁会打他一个双腿残疾之人呢？
姜渔满腹疑惑，但又不想和徐砚青说话问他缘由。
他徐砚青的心事，左不过是和姜姝有关。
说到姜姝，姜渔观察了一圈正殿，却没有在贤妃身边看到姜姝的人影。
咦？这倒是奇怪了。
刚才听贤妃娘娘的口吻，不是对姜姝颇为满意吗？
再仔细看，只见贤妃娘娘也是一脸郁气。
姜渔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刚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发生了那样多的事。
姜姝一落千丈，已经被贤妃娘娘厌弃了。
姗姗来迟的广平王慕容璋刚走到延春殿门口，就看到这几日颇受母亲喜爱的姜家大小姐独自一人等在正门处。
这些年母亲隔段时间就会看上这样一个女孩子，巴不得自己对哪个上心，好赶快娶回广平王府去绵延子嗣。
毕竟东宫已经子嗣繁茂了，自己作为父皇唯二的两个皇子，却连亲都没成。
他能理解，所以平素也会在母亲面前给这些世家贵女基本的颜面，但要说亲，那免谈。
他还没玩够。
还没遇到自己心目中的神女。
不过这个姜姝他有些不喜，今日她无缘无故去为难叶渐青，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璋脚步一拐，就准备躲开。
却没想到姜姝是个眼睛尖的，提着裙摆就朝他跑来了。
“广平王殿下，殿下！”
慕容璋只得无奈停住了脚步，露出标准笑容：
“姜大小姐。”
姜姝脸上还有刚才嬷嬷打的巴掌印，虽然她极力用脂粉遮了，却依旧能看出来一点点。
慕容璋挑了挑眉，却没有问，免得惹麻烦上身。
只见姜姝通红的眼眶里一汪眼泪在打转，她伸手顺了一下鬓边的发丝，绞着手指道：
“殿下，您是要进殿吗？”
慕容璋点点头，客气道 ，“姜大小姐不进吗？我母妃没叫你一起？”
姜姝咬了咬唇，她哪儿能跟慕容璋说自己已经被贤妃娘娘警告，再也不许出现在娘娘面前呢。
她心思转了转，斟酌用词道：
“娘娘现下心情有些不好，姝儿怕惹了娘娘清净所以在此等候殿下，姝儿可以和殿下一起进去吗？”
她算盘打得很好。
贤妃不让她一起，但若她和广平王殿下一起进殿，广平王殿下再对她多加照拂几分，那想必贤妃再生气，也得顾忌自己儿子的喜好。
然而慕容璋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母妃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姝一愣，“那个，姝儿也不知，但想必殿下带姝儿一起进去”
“怕惹了母妃清净就不要进去了。”
冷冰冰丢下一句话，慕容璋拔腿就走。
“哎，哎？王爷？”
姜姝追在后面，“王爷带姝儿一起啊！”
可慕容璋早已没了踪影。
姜姝一跺脚，气急败坏。
她以前都是这么楚楚可怜对徐砚青的啊，每次她这样，徐砚青无有不应的，为何对广平王就不灵了呢？
而此时大殿一侧，人群之后的太子慕容瑾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看到慕容璋拔腿走了，他偏头问身旁的寇为：
“那就是徐砚青那个青梅竹马的旧爱？”
寇为不屑道：“是的殿下，出来喝酒，十次有八次徐砚青都要念叨这位青梅，但显而易见，人家是个眼光高的。”
太子唇角微弯，“徐砚青还是没想好是否要帮咱们传递消息？”
寇为点头，“嘴里都是仁义道德，说小叔待他不薄，不能做对不起小叔的事，可每次叫他出来喝酒，不还是照样出来了。”
太子唇边弧度扩大，看着姜姝，“那就给他下一剂猛药好了。”
宴席过半，徐砚青借口要去更衣，说要先行离开。
徐颂倒是没说什么，可老夫人穆氏冷冷看了一眼他那脏了的袍子，临走前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只见徐砚青垂头更恭敬，说了句“请祖母放心。”才离开。
姜渔一头雾水，眼神不停在祖母和徐砚青之间逡巡。
老夫人看到了，连忙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好孩子，吃饱了吗？你看你这小身板，比你二嫂嫂语兰瘦一圈呢。”
林氏听了噘着嘴嗔怪道：“祖母，您夸三弟妹不能拿我做垫脚石吧？”
这话惹得大家哄笑片刻，老夫人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重新抚着姜渔的肩膀，上下打量这个让她颇为满意的孙媳。
忽地，穆氏福至心灵，逐渐瞪大双眼，问道：
“渔儿，你今日不是穿了一件白色留仙裙吗？”
姜渔脸色一白，一颗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