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徐颂已经在廖振东的房里喝了三坛酒了。
饶是他酒量不错,此刻都有些发晕。
况且,今日这酒不知怎得,喝的人浑身燥热。
徐颂松了松领口,拒了廖振东递过来的又一碗酒。
“大哥,今日喝得已经够多了,再喝小弟要回不去了。”
“哎~”廖振东不以为意,“今日高兴,回不去便睡在大哥这里,你我兄弟二人,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徐颂摆摆手,“这不合适,况且”徐颂翘了翘嘴角,“房中有美人等着,小弟我也是归心似箭。”
他抬眼望向廖振东,“大哥眼光甚好。”
今晚不知为何,廖振东兴致这么高,已经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久,必要的时候倒是可以拿姜渔出来当个挡箭牌。
然而听到这话,廖振东却没有和往日一样调笑他。
“二弟挑剔,难得有个你喜欢的,但是这好酒也怕长醉。今日听闻,二弟带着那女奴去地牢了?”
徐颂挑眉轻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寨子里的规矩,女奴就是要待在院子里,只有真的做了夫人,被当家的认下了,才有资格出来走动。
廖振东想起今日严虎说的话来,眉头微微蹙起。
“二弟在凉州还有家室,这是准备将这女奴也收房了?”
徐颂当然没这个心思,他在这里的时间不会长,只是偶然救下了姜渔,便想着救人救到底,能护她一时是一时。
“此事不急,家中婆娘彪悍,小弟还没考虑好。”
廖振东这才舒展眉头,举杯道:
“这才对,此女身份低贱,玩玩还可以,收房还是要慎重。
大哥这两日得了辽州官员新送的瘦马,今日留二弟到最后,就是为了让你多看看,别被一个女人就迷花了眼。”
说着他拍了拍手,便有几位怀抱琴筝的女子上前,丝竹之声渐渐响起。
若是严虎说得是真的,那卫鸣就是联合了那个女奴,在骗自己。
他实在是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原本姬妾成群,纵情声色的男人守身如玉。
除非他本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
除非他不是卫鸣!
他已与严虎商量好了,今晚他拖住卫鸣,严虎将那女奴骗出去拷打,只要那女奴受不住说了真话,卫鸣便要好好给自己解释一下他的所作所为了!
辽山确实需要卫鸣这样擅行军打仗、足智多谋的人才,可却决容不下一个身份可疑的不忠之徒!
这边一曲终了,其中一个最娇媚动人的,婷婷袅袅来到徐颂身边。
女子端起一杯酒,盈盈靠了上来。
徐颂一僵,这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浓得呛人,他只得不动声色地掩了鼻子,往另外一侧挪了一点。
可是下一刻,那女子的手竟然搭在了徐颂的手上!
廖振东在上面看着,徐颂本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本想忍一忍,虚与委蛇一下
他忍了两息,忽地瞳孔震颤起来,噌地一下收回了手!
不对!
那酒里一定有东西!
虽然药效缓慢,但是那女子抚上来的一刻,徐颂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反应
今日这个局,是对着自己来着啊!
徐颂正思量该如何脱身,身后小六小跑而来,附身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话毕,徐颂直接站起身来。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廖振东诧异道。
徐颂拱手,言语中饱含怒气,
“大哥,我对三弟多有忍耐,没想到他今日趁我不在,竟然动我的人!士可忍孰不可忍!小弟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等廖振东允许,拔步便离开了宴席。
他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小跑了起来。
“可让人拦住了?”
小六紧紧跟着,“三当家的人在外面拦着,咱们的人进不去!”
“废物!”
说话间就到了严虎的院子,徐颂的人看自家当家人来了,当即来了底气,在徐颂的带领下直接就闯进了院子。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
徐颂从腰间抽出刀来,大踏步迈进内间,看到床榻上的场景,顿时目眦欲裂,怒上心头!
“严虎!你找死!!!”
床上伏着的男人心思全在姜渔身上,这才反应过来,慌张起了身。
他起身的空当,徐颂正好看到床上的姜渔。
女子外衫已经被人扯了下来,胸口的小衣摇摇欲坠,一张小脸煞白,布满泪痕。
嗓子都喊哑了,看到徐颂张了张嘴,竟是叫不出来了。
她眼泪奔涌而出,嘴唇嗫嚅着,还好,还好他来了。
严虎衣冠不整,压根没想到大当家那边竟然拦不住一个卫鸣,脸上全是诧异。
“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敢”
“我敢的事多着呢!!”
他话没说完,就被徐颂当胸一脚,踹翻在地。
别看他平日里虎背熊腰一副身强力壮的样子,可是架不住徐颂这一脚用了九成的内力。
他竟然疼的当即翻了白眼,翻倒过去。
严虎院子里的人顿时慌了手脚,上去扶人的扶人,叫大夫的叫大夫了。
徐颂裹了姜渔,打横抱着,不管不顾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此刻心情沉重极了。
他堂堂建安侯,从无戏言。
结果今日刚承诺了会保她无虞,晚上就害她差点被欺辱!
他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打脸的事儿!
低头看了看怀中,女子轻软娇小,可是脸上明显有好几个巴掌印,唇角还泛着血丝。
徐颂顿觉不是滋味,轻声问道:
“可是他拷打你了?”
姜渔缩在他的披风里,紧紧抓着男人的前襟,颤抖着声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着急道:
“二当家,奴家没有出卖二当家!奴家一句话都没有说!!”
听到这话,徐颂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都到这时候了,她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在着急辩驳没有背叛自己!
男子汉大丈夫,哪里需要女子保护了?!
就算她真的受不住拷打将事情说出来,自己也有办法应对!哪里用得到她逞强保护?!
徐颂本就薄的唇此刻紧紧抿成一条线,下颌线绷得死紧。
最后咬牙切齿,迸出一句。
“谁问你这个了!”
然后默默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房中已经点燃了灯烛,下人取了伤药,徐颂自然地伸手接过,沾了药膏就要给姜渔的唇角抹上。
“二当家,使不得!”
她此刻正坐在那张徐颂从不让自己接近的床榻上,看男人竟然要亲自给自己上药,吓得赶忙要从床上起身。
然而徐颂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再动。
沾了药膏的指尖便要覆了上来
可是姜渔哪里真的敢让他上药,挣扎之间
“嘶”
姜渔唇角受了伤,拉扯间被他戳了伤口,痛得暗暗抽气。
“可是我弄痛你了?”
看她不说话,徐颂有些着急。
“袅袅?”
女子乳名,本就暧昧。
何况‘袅袅’两个字,读出来仿佛始终萦绕在舌尖,缠绵缱绻。
姜渔微微一愣,轻抬眼帘,看到徐颂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烛光昏暗,满室昏黄之中,只有她白玉一般的小脸印着泪痕,熠熠生辉。
徐颂喉头一阵干涩,只感觉刚才席间那股燥热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他的目光从姜渔的眼睛下移,顺着挺翘鼻尖,最后停留在唇畔
下一刻,徐颂狼狈地移开视线。
这廖振东的酒真该死!
这种时候他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女子可是和他的几个侄子侄女一样大啊,他怎能如此禽兽?!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去外面吹吹夜风,清醒一下。
不防衣角却被人拽住了。
刚回头,迎面一团栀子味儿的香云扑了上来,轻柔的唇瓣正正印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