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 作品
53. 女子心意难掩盖
唐隽拱手准备退下，皇帝点头示意，便吩咐大太监道：“让她进来吧。”
和硕公主风风火火地大跨步进来，与唐隽互相行礼后，便直冲冲地闯到皇帝身边，撒娇道：“父皇，我的好父皇。”说着，便来到龙椅旁边，倚靠着扶手上的龙头，用手挠着皇帝的胡须。
自从季语姝的事情发生后，季语嫣已经有一阵子不理皇帝了，皇帝也颇为苦恼，平日对这个女儿娇宠惯了，突然少了她的叽叽喳喳很不适应。眼下她定是有事相求，才能这般好脾气，皇帝心里想了想，若不是非常过分的事情便应允了她，缓和一下父女之情。
皇帝严肃地笑着，眯着眼看她，眼神里却尽是宠溺：“说吧，又有什么事情求来。”
“你瞧瞧，父皇，非要有事才能来看您吗？儿臣就不能来尽尽孝吗？”季语嫣嗔怪地撒娇道。
皇帝佯装正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压抑着内心的温馨道：“你这招呀，留着以后嫁人用吧，瞧瞧你，每天没个正行，我都不敢在朝堂上替你考虑议亲的事情，生怕丢了我皇家的脸面。”实际上，皇帝不舍得让季语嫣这么早嫁人，而且看朝堂上的世家子看谁都不满意，总觉得配不上她，想多留她几年。眼见着季语嫣也不小了，到了议亲的年纪，总想着让她自己选个称心的郎君，若是这男子真心待她好，这天下，他都给得起。
“父皇，你说到哪里去了，儿臣才没有那个心思呢。儿臣要来跟您讲正事呢。”季语嫣红着脸道。
“哦？说来听听。”皇帝打趣道，皇帝虽然面带笑意，心里却腹议着左不过是关于季语姝的事情，大概又是来求个情。现在这面上暂时还不能应允，但自己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安抚了枚家，再撤了对他们的通缉。
“父皇，姐姐走了这几天，儿臣也想了很多。姐姐本来和萧晏就有婚约。父皇强行把姐姐再许给李珏，本来就不合情理。如今姐姐也走了，对李家更是亏欠，父皇不妨升了对李珏的官职，稍作弥补。”季语嫣一本正经地说着，以免暴露出自己的私心。
“哦？嫣儿什么时候对朝政的事情也有如此深的思虑了？”皇帝大吃一惊，原以为是为季语姝求情而来，没想到竟是为了李珏。看来女儿家也是生出了旁的心思，皇帝内心又喜又忧，这李珏对季语姝一片痴心，如何将心思放在嫣儿身上，想到这，皇帝对季语姝又多了一分厌恶。希望他们李家能识相，善待季语嫣，这样便能保住他们一世的安稳与繁华。
“我哪里是懂朝政，只不过是左右觉得李珏怪可怜的，听人家说他也是个有抱负的少年郎，成日在吏部那里，总是蹉跎了。不如好好利用，为过效力。”皇帝面上还是不改色，问道：“吏部还不够好吗？他还想往哪里去？”
“父皇，吏部谁人不知，那是枚家的地盘，父皇你把李珏放在那里，不过是相互制衡。让枚家别做得太过分。但是枚家又怎会真心重用李珏呢？”季语嫣心急，口不择言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捂住嘴，偷看着皇帝的脸色，道：“儿臣知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整个天下都是父皇的。”
皇帝轻轻一笑道：“这样浅显的道理，都被我的嫣儿看穿了。”季语嫣看皇帝未生气，也送了一口气，继续撒娇道：“父皇，儿臣也是为父皇着想。”
“那我的嫣儿觉得什么位置好呢？”皇帝斜着眼睛望着季语嫣，笑着问道。
“父皇，我听闻户部右侍郎不是生病辞官了吗，我瞧李珏正合适，他为人正直清白，一定能胜任这个岗位。”皇帝微眯起眼睛，在季语嫣身上上下扫了扫，笑道：“整日在身边念叨的小姑娘也要长大咯。”
季语嫣的脸蹭一下红了，道：“父皇，您说的什么话，不允便不允吧，何必调侃儿臣。”季语嫣背过身去，不肯让皇帝见到她的慌张。
“谁说不允了，不仅允了，还要正大光明地告诉文武百官，是你为李珏求来的官。”皇帝打算一石二鸟，既掩盖调李珏去户部调查的真实目的，又能表明他对和硕公主的态度，让李家足够重视，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哎呀，父皇，你无故攀扯女儿做什么，你愿调便调，不愿调便不调，莫要提及儿臣。”季语姝急着又娇羞地转过身，看着皇帝。
“哦？我皇家还未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情况。嫣儿，记住，喜欢便去争取，等永远也等不到，你若不争不抢，那你喜欢的东西便只能是别人的。”皇帝目光如炬地盯着季语嫣。
季语嫣听着父皇的话忸怩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道：“父皇，我……我也想去户部，我想待在他身边。”
“你？”皇帝微微诧异，轻笑道：“你一个女子家，如何去得？”
“父皇，有何去不得，我扮成男子，扮成书童都可以。”季语嫣也顾不得娇羞，和皇上急道。
“那成何体统！”皇帝故作正经。
“父皇，您担心什么，不是还有唐叔叔替您盯着我吗？出不了岔子的。而且李珏正人君子，您担心什么，再说……再说……他心里……”季语嫣低着头难过得小声地呢喃道，“也没有我。”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惹得皇帝一阵心痛，几乎一时心软便要答应下来。
季语嫣抬起水灵灵的眼睛，道：“父皇不是说喜欢要自己去争取吗？那父皇您不帮我？”
“那我直接赐婚。”
“不要，强求来的也是苦果，儿臣要自己去争取。”皇帝无奈点头，只叮嘱季语嫣不要出格，到户部去任个闲职便好。
这个消息还是如平地惊雷地炸到了李府中，李珏懵懵懂懂地接了旨，李丞相差点没站稳，想揪树枝捶打李珏，气急道：“你小子不好好在吏部待着，去户部那地方干什么！”
“玛法，孙儿也想有一番作为，不想一直在您的庇护下长大。”李珏捏着圣旨坚定道。
“你这么小懂什么是政治，吏部你在那个老狐狸地下，风刮不着，雨吹不着。如今去了户部，那是明显把我们李家架在火上烤，这是在站队呀。”李丞相怒其不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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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法，天下乃是天子的天下，我们站队天子本就是正统，不知玛法为何要阻止孙儿。玛法桃李天下，正是以正统儒术立身，不更是应以皇上为尊吗？”李珏说着，双手抱拳，高举向天。李丞相一时间被气得语塞，连连叹气，说道：“好在，你小子命不错，被和硕公主看上，日后定要好好待人家。”
“和硕公主？”李珏待立当场，“玛法，你说清楚些，什么和硕公主。我和和硕公主清清白白，从没有过非分之想。”
李丞相冷哼一声，道：“你没那想法，人家也没那想法吗？你没想法，拿人家贴身腰牌干什么？”
李珏想解释却觉得欲盖弥彰，声音软下去道：“我拿腰牌那是情急……”
“情急你拿着公主贴身腰牌，半夜闯入宫中，造成的影响你没想过？你必须好好对待人家！若是亏待了人家，我们李家都会灰飞烟灭。”李丞相看着这个迂腐脑袋的孙儿就生气，扔他一个人留在原地反思。
休整两日后，李珏就走马上任了，旁枝末节并未影响他调任的好心情。他风风火火就来到了户部上任，来到户部门口，还把红色的鹤纹官袍掸了掸，理了没有一丝褶皱。跨了进去，大家见到他来，都纷纷站起身来，拱手与他打招呼。虽然语气上极尽客气，但眼神里都极尽疏离，还有一些背后窃窃私语，偷偷拿眼在瞄他，不用想他也知道，定是说他是和硕公主的裙带关系。
李珏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和这些人虚与委蛇，径直走向了唐隽的文房。“唐大人，下官李珏前来报道。”
“李大人，不必多礼。”唐隽为人刚毅，样貌也是如此，瘦长刚毅的脸上留着些胡须，文人气息中平添几分男子气概。
“皇上已经吩咐过了，你今日左迁至户部右侍郎，恭喜。户部的工作你要尽快熟悉一下，要尽快开展工作。”唐隽交代道。
“唐大人放心，我即刻便能投入工作。”李珏再次低头拱手。
“不急。”唐隽挥挥手，示意李珏上前来，“工作的事情慢慢来，我还有一重要任务交给你。”
李珏狐疑，探寻的眼光向唐隽看去，嘴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应道：“还请唐大人指示。”
“谈不上指示，只是有个新人，需要你带一下，你指导一下他工作吧。”
李珏狐疑，自己刚来户部，本就是个新人，自己还没人带，怎得以来就要带个新人了，但他按捺住心里的疑惑，静静看唐隽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唐隽向着身后的屏风道：“出来吧。”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身材中等，白白净净却带又几分娇憨学徒模样的人，仔细看那人粉鼻嫩唇，一双大眼睛甚是明亮，正扑闪扑闪直勾勾地盯着李珏。
这双眼睛圆润眼睛不那样魅惑，又带着一丝俏皮，李珏看得甚是眼熟，突然意识到，立刻跪了下来，恭恭敬敬道：“拜见殿下。”
季语嫣笑得咯咯响，道：“别这么拘谨，现下我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学童，你可是我的师父呢。之后还望师父多指点呢。”说着季语嫣环手给李珏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