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拐角处，却没有离开，想看看她女儿这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
秀梅的叫声越来越微弱，她亲妈又开始下跪磕头，老婆婆正给她画大饼：
“秀梅呀，这孩子生完咱指定不生了！妈银行卡也给你们，以后指定让你管家，你可得把我大孙儿生下来啊！”
老婆婆一打气，秀梅声又起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喊了一声：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个带把儿的！是个——”
激动的呐喊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刚才画饼的老太太哭天呛地的叫喊：
“作孽啊！作孽啊！我好好的大孙子咋就没气了啊！你就是个废物！赔钱货！你要让老王家断后啊！”
秀梅亲妈也不拜了，连滚带爬冲进去，尖声喊着不可能，两个老太太哭着哭着就扭打在一起，从屋里打到院子里。
别人想拦，都被她俩误伤，也就没人拦了。
只有我发现，刚才那个病恹恹的瘦弱青年，脸色好像红润了一分。
“你不回家在这干啥呢？”
黄天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赶紧松开扒墙的手，把这一家子奇葩出的事儿告诉他。
这下子终于勾起黄天赐的兴趣，立刻进了院子去屋里看。
很快，秀梅的亲妈被她老婆婆扭打出来，一直拉架的秀梅老姑也挨挠够呛。
不过我看到了，挠她的不仅是老婆婆，秀梅亲妈也对她动手了，而且下手更狠。
“带着你家的赔钱货给我滚蛋！生不出儿子跟不下蛋鸡有啥区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离婚！洪生回来就让他跟你女儿离婚！”
秀梅被两个年轻女人扶着，拿着个背包跟着自己亲妈走了。
一场闹剧归于平静，那瘦弱男孩儿跟在最后，听着秀梅一家对自己母亲的指责，拳头捏紧又松开。
隐约之间，我好像看到他手串上有一颗珠子变了颜色，只是颜色很浅。
等他们身影看不到，我才偷偷跟上去。
扶着秀梅的两个都是她亲妹妹，一个叫冰妹，一个叫雪梅。
三姐妹对着老姑骂骂咧咧：
“要不是你克死了我爸，我们至于受这欺负吗？”
“丧门星！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怪不得你男人早早跑了，不然迟早被你克死！”
“我看我姐的儿子也是被你克死的，之前都好好的，你来接生孩子就没了！是不是你故意害死了我姐的儿子？”
雪梅年纪最小，也就上高中的年纪，越说越激动，竟然开始动手推搡她老姑。
“够了！李雪梅？你别太过分，这么多年我妈对你们怎么样你们心里没逼数吗？有啥好东西不紧着你们？要不是我妈一门心思扑在你们身上，我爸至于受不了你们吸血离开出走么？”
病弱少年咆哮出口，声音却带着哭腔跟颤抖。
“何万生你少放屁！她不克死我爸，谁稀罕让她记挂？”
李冰梅立刻加入自己妹妹的阵营，李雪梅虽然没说什么，一双眼睛却怨毒的盯着对面的母子。
我倒是没想到，那少年名字也叫万生。
看来他身体真是一直都不太好，这名字，也是他妈对他的期盼吧？
两家人走到村尾，分别进了两户挨着的院子。
李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响，好像在诉说着主人的不满跟愤怒。
我偷偷扒上何万生家的墙头，老太太正在默默擦眼泪，何万生拿出个手绢递给自己母亲：
“妈，你别听她们放屁！我大舅的死根本就跟你没有关系，这些年你对她们够用了，她们就死一窝白眼狼，以后你别管她们了！”
“儿子啊，妈从小没有爹妈，你大舅把我拉扯大，好不容易成家生了孩子，却突然出了事儿，妈怕他在下面不能安心，妈咋能不管你舅妈她们……”
老太太擦着眼泪，起身进了屋，何万生追了进去，很快屋里传来争吵切：
“妈！她那么对你，孩子没了也赖你，你还给她熬汤，别的到时候喝出事儿了还赖你！”
老太太不知道说了什么，何万生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我也准备回来了，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
走到秀梅婆家，黄天赐正好在门口等我。
“爷，你看到那孩子了？”
黄天赐点点头，说不憋死，也是个畸形。
那孩子是带着报应来的，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估计秀梅家亏心事做多了。
我把秀梅一家骂何万生他妈的话给黄天赐学了一遍，黄天赐呸了一口：
“自己做亏心事儿还怪别人克的，这一家子早晚遭报应。”
因为家里没有小明珠，黄天赐让我回楼上住。
我一进门，一股香味儿扑面而来，胡小青竟然回来做饭了。
“呦呵！今天做这么多？辣子鸡，酱鸡爪，烤鸡头，炸鸡架……小鸡炖蘑菇？”
我看着桌子上除了鸡还是鸡，顿时没了食欲，干脆给饭店打电话定了两个菜。
黄天赐跟胡小青喝着小酒，手里还扒拉着手机里胡明珠的照片，整得我也伤感了。
人类幼崽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
不过生孩子也是真可怕，整不好就一尸两命。
到电梯门口取菜的功夫，手机响个不停，我还以为是送餐的没找到，接通才发现，是个陌生女人打来的。
说陌生也不太陌生，下午那阵我就听到过。
是秀梅的小妹，李雪梅。
“你是大仙吗？我家闹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