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干云霄说的时候,马三爷也一直站在旁边没走。那双小眼睛里闪着光,时不时惊叹一声,感慨一句原来自己一直住的地方还有过这等大事。末了,马三爷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我原来的邻居总是吹嘘他们家出过王妃呢,莫不是这个胡丰年的小老婆吧?”


    干云霄思考一会儿,缓慢摇头:“我爹没说过这事,你那邻居我倒是记得,他爷爷是个癞子,人又混,到了四十多家里才靠卖女儿给他找了个老婆。”


    “可不是吗!他爹也差不多,还爱打老婆,没多久老婆就跑了。我那邻居就没人管了,后来就成了个疯子,要不是现在新社会还顾着他,恐怕早就死了!”


    他说得唾沫横飞,彰显着自己也是有见识的人。没留意到师寂明的目光已经移到了他身上。


    “这是说好的钱。”师寂明把一叠钞票递给了马三爷,接着,又掏出一沓更厚的晃了晃,“带我去找你那个邻居,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马三爷大喜,劈手夺过那一叠钱,涎着脸道:“放心吧,我那邻居虽然疯了,可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保证给你找到人!”


    他乐颠颠拔腿就走。可还没走出两步,却突然被身后的老人叫住了。


    “马小三,你认识那后生吗?”


    “不认识!火车站见到的,一看就是个肥羊。我先去了!”


    “那你可小心点,那后生可不是普通人。”干云霄幽幽道。


    马三爷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去,只见干瘪老头瞪着一双白色眼珠子,准确地落在师寂明的背影上。


    “您老都看不见,能知道他是什么人?”马三爷不屑道。


    “我看不见人,但能看到将死之人。我已经快死了,而那个后生身上,有跟我一样的死气。”干云霄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那人过不久就要遭遇不测,你离他太近的话,小心被牵连。”


    马三爷看着老头,忽然感觉到一股从背后蹿起来的冷意。可他又回头看了看师寂明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按了按口袋里那一沓钱,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曲通幽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是借用了师寂明的感官,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能力,隔了这么远,也能把背后的动静完全感知到。


    那老头说得话有点骇人,可师寂明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继续淡定地往前走,就这么一直走到了一片居民区。


    “我那邻居姓涂,本来应该是有个正经名字的,可他疯了也就没人记得了,都管他叫涂二,你也这么叫他就行。有时候他会有反应……你看,正好他就过来了。”


    远处哒哒哒跑来个人,边跑两条胳膊还一边挥舞着,活像个山里的吗喽。路边有妇女泼了一瓢水,他看到了,就啪嗒啪嗒踩到水坑里,边踩边喊着什么。


    “涂二,涂二!”


    那人对马三爷置之不理,曲通幽倒是听清了他在喊什么。


    “二妮!二妮回来了!”


    “涂二,你他妈别疯了,快点过来,有贵人要找你!哎哟!”


    他踩着水跑过来,直接撞了马三一下,溅了他一裤腿的脏水。马三骂骂咧咧着,声音还是被涂二的疯话压了下去。


    “二妮回来了没?二妮回来了!咚咚咚!咚咚咚!!爹让我不要开门!”


    师寂明伸手拦住了想要发火的马三,静静听了一会儿涂二的叫嚷,忽然问道:“涂二有女儿吗?”


    “哪儿可能啊,他一个穷鬼疯子,怎么会有女人看得上他。”


    “那他有姐姐吗?或者其他女性亲属?”


    “这倒是有,他有个姑姑。当初他爸娶媳妇就是靠自己亲姐姐换的彩礼。”


    “他的父亲和姑姑还在吗?我能不能见见?”


    “都死咯,打仗的那些年,死的人可太多了。那个……我也算是带你见过涂二了,他疯疯癫癫我也没办法,那个钱……你还是会给的吧?”马三小心翼翼问着,可能是被刚才干云霄的话吓到了,他面对师寂明再也没了最开始的随意。


    师寂明随手把装着全部钞票的包丢给了他,眼睛仍然一眨不眨盯着涂二,轻声问:“二妮是谁?”


    “是……二妮在门外!二妮敲门了,爹捂着娘的嘴,娘不出声了,爹说,不要开门,死都不能开门!咚咚咚!咚咚咚!”


    他声音渐渐高亢,特别是喊到最后那几声咚咚的时候,马三都因为不舒服而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二妮……叫什么名字?”


    师寂明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而缥缈,柔滑得像是乐师轻轻拨起自己刚抹了蜂蜡的琴弦。对面的涂二也停止了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乱蓬蓬的头发下面的表情变得恍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两片蚌壳一样的嘴才艰难开启,吐出了三个字:“涂秋芳。”


    “还是你厉害啊!这都能问出来?不过涂秋芳到底是谁啊?我从来没听过这人!”


    马三的咋呼声逐渐远去。师寂明仿佛已经得到了自己此行的答案,火车站的喧闹声音重新在雾气中响起。像是一段让人昏昏欲睡的白噪音。


    师寂明买了票,提着手提箱和人流一起进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尖叫声。


    “死人了——”


    “他们突然打起来了!这个男的说另外一个骗了他,他媳妇被他骗去当了小姐,扯着他让他把人还回来。这人不肯,他突然就掏出了刀捅了这人!”


    “好多血……已经没气了……”


    “死的这个人我好像认识……叫马三爷,是个混子,整日在火车站骗人骗钱的……”


    “他家里人呢?有没有人来认尸?”


    人影晃动,窃窃私语和尖叫频起,周围的景象仿佛变成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师寂明混在人群里,他个子高,越过一众头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那是刚才还见过的马三。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他的眼睛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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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得大大的,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那双眼睛倒映着人群,也映出了站在后排的师寂明的模糊的脸。


    在那一点小空间里,曲通幽当然是看不清自己附身的人的长相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围光影太过混乱,在马三的眼睛里,她竟然好像看到了在师寂明身后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每一道人影都面目模糊,鬼气森森。其中一道影子身形猥琐佝偻,乍一看上去,竟然有些像倒在地上的马三。


    曲通幽想起了之前干云霄说过的话。


    难道这个马三真的是被师寂明牵连而死的?可他明明又是死于与人争端……


    “周先生,你好,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好一些了。”


    “我已经找到解决那个女鬼的办法了。”


    “哦?周先生,恕我提醒一句,现在玄门式微,外面倒是有很多招摇撞骗的骗子。”


    “比如你这样的是吗?呵呵,说得那么有模有样,我看你就是想骗我钱!这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没有你这张屠户,我也不用吃带毛猪!”


    “你去挖了永吉王的墓,对吗?”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没发现吗?你的身上一股墓土味道。不过你发现不了也正常,毕竟你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选择住在永吉王府也是为了那里的宝藏吧?”


    “我……我那是……呼,行吧,我……我买了一点土。我自己没有去!我从那些人……经过了很多中介,买了一点胡惜灵墓头的土。”


    “胡惜灵?”


    “是永吉王府的女儿。我查了资料,抄家那年她十九岁,刚刚出嫁也没躲过去。正好晚上的女鬼也是穿着红嫁衣,年龄也差不多符合。所以,每天晚上回来的人肯定是她了。”


    “你是想要喊骨吗?”


    “不然呢?既然鬼都是真的,我家那边流传的习俗肯定也是。女人出嫁了不还是想回家吗?只要让她能入土为安,这事就解决了!”


    “呵。”


    “你笑什么?”


    “周先生,你有姐姐吗?有几个?”


    “……”


    “不瞒你说,我也刚从寿城县回来。路过你的家乡,得知你的家庭比较贫困,甚至一度无法支持你继续深造。只是后来家里突然多了一笔钱,才让你能来到这里念大学。”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家又没犯法!”


    “和我关系确实不大。只是,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女鬼找上门的原因在你自己身上。既然你不愿意去面对真正的病因,那我也只能祝你一切顺利了。”


    “你威胁我?!我告诉你,我这次找到了真正的高人!黄家你知道吧?他们家出过好多大师的!还给皇帝当过国师,我……”


    “请回吧,我们有缘再见。”


    砰!


    “如果还能活着再见的话。”师寂明看着被关上的门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