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地下通道突然传来扑棱的声音。


    有些像鸟类飞行的震动，但又缺少了一份羽翼该有的柔软。


    降谷零被人夹在胳膊底下，一头冲进地下通道里。


    他的双手和眼睛都没有被束缚住，却因为四肢酸软，暂时没有反抗。


    [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这处通道只有警察厅里少数几人才知晓，为的就是防止突然的背叛以及方便藏匿武器，连他的下属风见裕也都不知情。


    然而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生物，居然单手带着他在里面翱翔。


    没错，他现在被这个生物带着飞在半空中，快速地朝着终点前进。


    降谷零心里很混乱。


    此刻，他实现了人类几千年来的梦想——脱离大地的怀抱，自由地处在半空。


    他在飞啊。


    [而且声音好奇怪……什么生物在飞行时会发出这种声音？]


    他竭力扭头回望了一眼，在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光下，一只透着光、血管脉络清晰的巨型蝙蝠翅膀映入眼帘。


    被紫灰色包围的瞳孔骤然收缩放大。


    真的假的……？那是蝙蝠的翅膀对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吸血鬼这种怪物！


    “你好像很惊讶。”


    夹着他的男人说。


    不确定是不是使用了变声器、也可能是空旷的通道回音让声线变形，降谷零总感觉这人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你不就在找我吗？”


    [我找他？]


    努力过后，降谷零意识到这个姿势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清这个男人……这个生物的脸了。


    他转回头去避免落枕：“我要找的是吸血鬼。”


    “我就是血族。”


    这个自称吸血鬼的生物坦然承认：“也可以是吸血鬼，水蛭，寄生虫——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


    “反正我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降谷零停顿一秒，意识到这个吸血鬼对自己的种族似乎并不认可：“你是听到四年前才出来带走我的吗？”


    “是啊，没想到你已经查到了这里。要是四年前的事情被发现了，我可是会有大麻烦找上门的……”


    吸血鬼的声音有些苦恼：“是的，一定会有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来而已。”


    大麻烦？指把人吸成了干尸？吸血鬼也会害怕法律的制裁吗？


    降谷零心想。


    不对，这个怪物害怕的应该不是这件事。


    正如风见所说，受害者变成干尸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倘若被发现了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然而现在一片风平浪静，连曾经在那里执行过任务的萩原和松田都未曾提起，就说明要么遗体没有被发现，要么吸血鬼害怕的就不是这件事。


    那就是他后面提到的血液失窃了。


    因为可能直接牵连到自身，所以不知道在哪偷听的吸血鬼跳了出来，将零组的大脑和将旗带走。


    群龙无首的零组在风见的带领下绝对会把找回他放到最优先级，他交代下去的任务自然也就被排到后面。


    更甚者，要是唯一知情的降谷零折在这里……


    金发公安没去想这些事，他在积极寻找自救的机会：“如果只是拿走了一些血液，以你的身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最多只是我需要签署保密协议而已。”


    虽然不怎么政治正确，但和一位稀缺异族身上的价值比起来，一些血液确实是在天平上更轻飘飘的那方。


    “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在半空飞行的怪物夹住他的胳膊收紧：“足够无知才能说出这种话，真羡慕你们短生种啊！”


    猜错了。


    降谷零呼吸一滞，被压迫的腹部有些疼痛。


    这头吸血鬼在意的事情根本不是血液失窃，或者说血液失窃这件事可能发生了、也可能没发生，但可以肯定的是，四年前的某件事一定会为他引来极大的麻烦。


    对于吸血鬼来说，什么算得上是困难？


    阳光，大蒜，银制品……还有，吸血鬼猎人。


    这一名词在降谷零向来唯物主义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毕竟，既然吸血鬼都有了，为什么天敌猎人就不存在呢？


    “也幸亏我足够无知。”


    降谷零睁大眼睛，瞳孔缩小，波本瞳显现：


    “永远活在被追杀的阴影中、这种痛苦一定让你的求知欲很满足吧！”


    话音刚落，夹在他腰间的臂膀骤然收紧，又猛地放松。


    下一秒，降谷零重新被重力束缚，从半空中跌落。


    “呼啊……咳、咳——”


    早有准备的他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却因为仍然不听使唤的手脚没能完美落地，侧脸被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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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地面划伤，麦色的肌肤上瞬间泛起了红丝。


    降谷零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刚刚一瞬间被挤压出去的空气。


    有这个力气……居然还会装柔弱？


    怪物。


    和狼狈的他不同，有着巨型翅膀的吸血鬼轻飘飘地足尖点地，还有余裕向他优雅地行了个贵族礼：


    “啊，你说得对。”


    终于露出正脸的怪物带着微笑，一双猩红的双眸泛着冰冷的光。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或许你也该尝尝这种痛苦。”


    降谷零深呼吸，一滴汗水从额角滑落，打碎在地上。


    “啪——”


    “抱歉抱歉，不小心打翻了。”


    雪见原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红茶。


    香气四溢的茶水大部分被米白色的蕾丝桌布吸收了，但液体逐渐超过了布料能承载的量，啪地一声打碎在地上。


    他看着地上的红色液体，有些可惜：


    “啊，浪费了。”


    和那天的番茄牛腩一样。


    好在杯子没碎。


    赤井秀一给他换了一个新杯，重新续满茶水，直到液体在杯口呈现饱满的弧形：


    “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这位的手可是能超过一些高精度机器的。


    “不……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雪见原微皱着眉，单手将茶杯举到嘴边：“在想那个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手里，红茶的弧度圆满如初。


    “喊波本陪我去这种事……”


    虽然蛋糕愣了一下没有直接答应，只是说要看到时候的任务安排，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血族来说就是睁眼闭眼的事。


    他去？他不去？他为什么会去、又为什么不去？他不去雪见原该怎么做？


    雪见原低头抿了一口幼驯染亲手泡的红茶，里面加了柠檬汁：“总感觉很奇怪，要以什么身份要求呢……桑格利亚发布任务？会不会有点太生疏了……”


    赤井秀一看着他。


    几秒，确认刚刚只是意外后，针织帽男人单手托着下巴开口：“我也觉得波本这边很难。”


    “是，如果要找他，报酬这方面可能又要先占据你的份额——”


    赤井秀一淡定截话：“要不还是让苏格兰去，他免费。”


    雪见原差点一口茶喷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