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下意识要把背篓放下来，看到叶亮递过来干干净净的包，又看看自己沾满泥土的双手。
迟疑了一瞬，叶母笑的慈爱：“没事，奶现在身体好多了，这些活计能做，别把你身上弄脏了。”
“脏了再洗。”
叶亮把叶母身上的背篓接过来。
他也不想干这些，干又累又脏的农活根本就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可他也不想被村里人撞见了在背后议论他。
只能硬着头皮装孝顺。
叶母肩上一轻，心里稍稍熨帖。
又想起来在二房时过的舒服日子，再想想这三年在大房过的什么日子，眼泪又模糊了眼睛。
哎，都是些没良心的。
几个儿女全都白养了。
生儿育女有什么用，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结果全都是些只顾着自己的白眼狼。
叶亮很久没干过农活，背篓在背上总感觉不舒服。
调整好背带和姿势，拿起锄头走了几步，问：“爷奶，听大姑说我爸把小慧小敏都接去鹏城读书了，是真的吗？”
叶明提前下车，叶亮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是坐火车去鹏城，而不是坐另一趟班车回县城。
如果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这次回来岂不是个天大笑话。
叶亮的话让老两口更难受，跟揭开刚结痂的伤口没区别。
“嗯，不止去鹏城上学，户口都迁到鹏城去了，哪还记得这里是他的根，也忘记我跟你爷。阿亮啊，还是你有良心。”
叶亮瞳孔颤了颤，脸色一下子变的格外难看，手上一松锄头掉在脚边。
“迁，迁户口，谁的户口迁到鹏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叶亮神情激动地抓着叶母的胳膊。
叶父：“你爸回来给阿明办酒席，把他和阿明小敏小慧的户口全都迁去了鹏城。他没跟你和阿朝说？”
叶亮眼前一黑，脚步不受控制的趔趄了两下，喃喃道：“没有，爸没跟我和大哥说过。”
这一个月叶亮受到的打击，超过前头十几年加起来的总和。
方小芝的事跟这些事比起来算得了什么，简直不值得一提。
叶明出乎他意料的考上让他望尘莫及的大学，自打叶明出现就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筹划许久的计划被他破坏殆尽，一点不念及兄弟情的毁了他的前程。
这还不算完。
叶秋萍告诉他叶烽把叶敏叶慧带到鹏城上学，并让叶明去鹏城玩了一趟。
而他和叶朝被排挤在外。
现在又知道除了他和叶朝，二房其他人都成了大城市的人。
他毕业后分配了工作是能转成的非农业户口，可县城跟鹏城能比吗。
他不仅没叶明考的学校好，现在又因为户籍低了叶明好几头。
可以说，这辈子都追不上叶明。
就连叶敏叶慧都会远远超过他。
兄妹五人，他会是混的最差的那个。
心高气傲的叶亮只感觉天旋地转。
叶烽为什么这么偏心。
都是他的子女，为什么只管三个小的不管他和叶朝。
叶亮脸色难看到极点，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晕倒。
叶母顾不上自怨自艾、咒骂叶烽不孝，连忙扶住他。
“阿亮你怎么了，别吓阿奶。”
叶亮定了定神，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缓过劲儿来。
有事，怎么会没事。
对他而言这个消息不亚于天崩地裂。
脚步仿佛有千斤重，叶亮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回到自己家。
路上遇到什么人，以及对方跟他说了什么话，印象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