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璃盯着楚云峥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眼瞧着楚云峥洗漱好,似要往床边来,连忙转身躺下,紧紧闭上眼睛。
楚云峥掀开被子,在床上躺下。
见沈昭璃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还微微颤动,心中暗觉好笑。
“怎么,孤就如此可怕?”楚云峥凑近沈昭璃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间,沈昭璃只觉得一阵酥麻。
沈昭璃缩缩脖子,抬眸瞪楚云峥一眼。
“你不许胡来。”
楚云峥眉头微挑,故意凑近,拉起沈昭璃的手,放在胸口。
“公主希望孤怎么胡来?”
沈昭璃面色更红几分,好似有火烧一般。
楚云峥轻笑一声,在沈昭璃身边躺下。
“放心吧,睡吧。”
见楚云峥并无其他举动,沈昭璃微微松了口气。
轻轻抽动自己的手,却被楚云峥抓的更紧。
楚云峥眼睛未睁,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慵懒。
“别动,给你暖手。”
沈昭璃虽有些不大习惯,但赶了一天的路,到底有些累了,便对楚云峥去了。
对面的房间中,萧时缊透过窗户,瞧着已经灭灯的房间,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花粟自身后走来,右手戴着黑色细链制成的手套。
“郡主,瞧王上这样子,是对那长乐公主上心了。”
萧时缊眼底闪过一抹怒气,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花粟脸上。
“住口!那不过就是个异国公主,王上怎么可能对她有真感情?”
“王上,只能是我的。”
萧时缊眼睛微眯,眼底满是怨毒之色。
她是绝不会放过沈昭璃那个贱人的。
“将这里的情况传信去给我父王。”
“如今是还在大靖境内,那贱人又有武功高强的护卫在旁,形势对咱们不利。”
“待回了北凉王都,太后娘娘不是王上的亲娘,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自然有沈昭璃的好果子吃。”
“咱们便且先忍上一时。”
花粟顶了顶发麻的脸颊,点点头。
“郡主放心,奴婢这便将消息递上去。”
翌日,沈昭璃是被云瑶几人叫醒的。
“殿下,快起来吧,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大部队都等着殿下您呢。”
沈昭璃被扶着起来,还是觉得有些腰酸背痛。
“怎么不早些叫醒本宫?”
香雪在一旁轻笑:“这可怪不得咱们,是王上不让奴婢们叫的,说是殿下恐没受过颠簸之苦,让殿下休息好了再出发。”
紫嫣也在一旁点点头:”但奴婢在一旁瞧着,那些北凉人已经心生不满,殿下日后是要在北凉过日子的,那些人不宜得罪死了。”
沈昭璃点点头:“你考虑的对,快给本宫梳洗吧。”
几个丫头一起动手,倒是很快便替沈昭璃收拾好了。
下楼时,原以为那些北凉人会多加为难,却不想众人也只当是没瞧见一般,并无二话。
便是萧时缊也不曾多说什么。
段飞沉瞧出沈昭璃的疑惑,上前低声禀报。
“今晨有北凉人背后嚼舌根,被北凉王的人拖下去斩了,以儆效尤。”
话音才落,楚云峥便走了过来,面上满是笑意。
“你既醒了,那便出发吧,给你带了吃食,马车上吃可好?”
沈昭璃点点头,携几个丫头一同上了马车。
楚云峥并未一同坐马车,而是专为骑马。
一路上,有楚云峥的相护,沈昭璃几乎没受什么气,便进入北凉国土。
连天的好天气之后,迎来了一场暴雨,青灰色的天幕压得极低。
沈昭璃掀开车帘一角,看见楚云峥的玄色披风在风雨里猎猎作响,正俯身听斥候禀报,侧脸轮廓像被刀削过的山岩。
自入北凉境内后,便换成了北凉特有的铁木车,车辕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前方十里就是断云谷。"鱼铃将暖炉往沈昭璃膝上推了推,"听说这谷道狭窄,若是遇袭"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
沈昭璃攥住窗棂,听见箭矢破空的尖啸混在雨声里。
楚云峥的暴喝穿透雨幕:"护住马车!"
三十余名黑衣蒙面人从两侧山壁跃下,刀刃映着惨白的天光。
沈昭璃看见楚云峥反手抽出腰间弯刀,那刀身铸着北凉王室独有的狼首纹,雨水顺着他的腕甲汇成银线。
她注意到袭击者靴底沾着暗红泥土——那是南疆特有的赤壤。
"待着别动。"车帘突然被掀开,楚云峥带着血腥气翻进来。
他左肩插着半截断箭,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用披风将沈昭璃整个裹住。
"抱紧我。"
沈昭璃不由发愣,视线不住的落到楚云峥受伤的地方,眼底有些担忧。
马匹嘶鸣着冲开包围时,沈昭璃的脸颊贴着他冰凉的锁子甲,身后传来金属相击的脆响,她听见萧时缊尖利的呼喊。
"王上!危险!"
咚咚几声。
透过披风缝隙,她瞥见三支羽箭钉在车壁,箭尾白翎染着诡异青斑。
"闭眼。"楚云峥忽然按住她后颈。
沈昭璃的脸贴着楚云峥冰凉的衣衫,悦动的心跳声中,伴随着利刃入肉的黏腻声响。
温热的液体溅在车帘上,血腥味在马车中弥漫开来。
待沈昭璃再睁眼时,楚云峥正用帕子慢条斯理擦脸,睫毛上还凝着血珠。
他脚下躺着具黑衣人尸体,咽喉处豁开的伤口像张狞笑的嘴。
沈昭璃面色微白,很快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楚云峥肩头的利箭上。
“快叫大夫!”
外头的混乱很快被护军摆平,遍地的黑衣人,鲜血将雨水都染红几分。
暴雨在申时初歇。
临时驻扎的营地里飘着药草苦香,沈昭璃守在楚云峥身边,看着军医给楚云峥包扎伤口。
箭簇带着倒刺,剜出核桃大的血肉。
沈昭璃瞧着都觉得疼得很,不由眉头紧蹙。
她注意到他后背有道陈年箭疤,位置与今次的新伤完全重叠。
沈昭璃心头有些沉重,不由拉紧楚云峥的手。
楚云峥突然转头,苍白的唇勾起弧度:"公主看得这般仔细,莫不是心疼了?"
他肩胛肌肉随着说话起伏,将刚敷好的金疮药震落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