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脱欢的意见,摆赛汗也表示支持。
“我也同意。那些人说得倒是好听,她能跟谁联姻去?”当着妻儿的面,他也不再装傻,直接吐槽道:“我怀疑阿勒曼尼人也是装的,可能只是拿这个当借口,想谈点什么条件而已。别的不说,咱们就算乐意,他们敢要么?”
“这倒是。”脱欢想起刚才,狄奥多拉跟人打架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也就郭康安达为人忠厚,没什么特别爱好,也不跟人冲突。要不然,谁跟她结婚,家里就天天打架吧……”
“要么丈夫跟她特别合得来,要么就得特别强大,智慧和体力都能把她吊着打才行。”他连连摇头:“否则她这个惯坏了的性格,脾气又坏,人又贪心,谁能管得住啊。”
“不要这么说你姐姐啊。”皇后连忙说道。
“她刚才还在宫殿门口跟人打架呢。宫里一个能管住她的都没有。”脱欢告状:“现在就这么无法无天了,将来会凶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敢想。”
“那我回头再说说吧……不过咱们家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说了有用么。”摆赛汗挠挠头,自己都没什么信心:“奇怪,她从小不是念了很多书么,怎么还是这么不老实……”
“这些都是另一個话题了。家里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皇后打断了他俩:“先说说正事吧。”
“我就在说正事呢。”摆赛汗指出:“虽然咱们家族的女儿们一向跋扈,但只要政治利益足够,这些人没什么忍不住了的。他们怕的,反而是联姻本身。”
“你爷爷之前还说,要不要把你堂姑嫁到法国去。当时大家都觉得没什么问题,还特意安排她跟着礼部的人,去那边拜访法国宫廷,了解下环境,顺便认识下人。”
“结果,到那边之后,法国王室就跟见了贼一样防着她。礼部说了半天,人家根本不乐意,一点考虑的空间都没有。没办法,他们那边,借助嫁女儿去吃女婿的家产,也是经常的事情,法王家族自己都没少干。所以,大家都提防得紧。你堂姑最后也没嫁成,转了一圈,成旅行了……”
“法国人都不行,其他的怕是更够呛。今后还是不考虑这些了,免得两边都不舒服。”皇后说。
“哎呀,人家怎么可能放心。”摆赛汗念叨着说:“我听人说,历代和亲,都是和境外的大国或者亲附的戎狄,因为不指望能消灭他们,还要借助女儿去对他们部落施加影响。但我们大秦国周围,有几个亲附我们的?”
“其他蛮族又大多不可理喻:那些强一点的吧,就跟发癫了一样,根本不和我们谈。当年我们试了多少方式,低声下气求匈牙利人谈判,哪怕他们和亲我们都行,你看人家理会么?等到最后被我们打残了,之前的‘好盟友’也纷纷翻脸,才反应过来,想要跟我们和解。但这时候都可以一鼓而下了,这还联个屁啊?。”
“哎,你说都到这份上了,我们还没事儿去跟他们联姻什么。”他摇摇头,牢骚起来:“咱们天天干活、打仗,就是想让大家尽量过上好日子。这要是还得强迫她跟蛮子通婚,那我这两仗不是白打了。”
“说到底,还是我们现在强大了啊。”皇后有些感慨:“我们自己,也成了他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了。否则,别说联姻,现在还得向这边派十字军呢。”
脱欢也跟着点点头。
其实不止是匈牙利人,当年几乎所有周围国家,对他们都是这个态度。包括现在关系很好的法国,也是半路加进来的。
紫帐汗国早年没什么名气,但后来越来越强大的同时,吸引的敌人也多了起来。不止是和他们直接竞争的当地势力,在和他们互相攻打;还有不少被驱逐的土贵族,跑到了当时颇为兴盛的匈牙利宫廷,然后向其他欧洲国家和罗马教会求援,试图引进外人的力量,趁他们体量还小,赶紧把他们按死。
一些教会人士认为,这正好是送上门的敌人。实际一点来说,有这种临近的外敌也不是坏事,因为这也是渡过现在困难时期的机会。
一方面,现在很多教徒和基层教士,对教会的腐败颟顸颇有不满,但事情总有轻重缓,更危险的外敌,能让这些人暂时放弃抱怨,先对付敌人,给教会一个缓口气的机会;另一方面,阿维尼翁事件之后,教会内部的分裂也很严重,组织十字军对抗外敌,或许是个弥合分裂的机会。为此,教会和法国、神罗的诸侯们都进行了联系,号召组建“蒙古十字军”,得到了积极回应。
而这件事,当时就被威尼斯人得知,然后立刻把情报卖给了紫帐汗国,让他们得以提前很久,就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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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震撼已经过去太久了,更别提基本没见过蒙古人的法兰西人。在现在这些贵族的印象里,所谓蒙古军队,就是一群骑着小马,穿着破皮袍子的野蛮人,靠着莫名其妙的繁殖能力,积累了数不清的数量;又因为头脑过于简单,只有野兽般的本能,因此反而显得蛮勇。
得益于这两种优势,他们才能战胜那些本来就同样野蛮而愚蠢的东欧人。而这个蒙古十字军,顾名思义,肯定就是去打这种敌人的。
那些东欧流亡贵族,也并不是不努力。相反,他们一直在竭尽所能,积极组织武装,希望能赶紧打回去。只要有机会,也乐意主动给十字军带路,提供有价值的消息和建议。问题是,心高气傲的西欧贵族,根本不屑于听他们这些败军之将的意见。
法国人在这方面一向很自信,何况他们这会儿确实是兴盛期。哪怕少数喜欢动脑子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按照他们的理解,草原军队里头最麻烦的,就是苍蝇一般的骑射手。但是,根据和英格兰人战斗的经验,现在的战争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据说,在克雷西之战的时候,英格兰人还能用那种硬到离谱的弓,射穿骑士的锁子甲。但10年后,面对装备了铁甲衣的法国骑士,长弓基本也丧失了作用。而现在,又是几十年过去了,有条件的骑士都开始穿板甲了。草原人的弓箭,也早就是淘汰产品了。
因此,很多人都深信,“骑射无敌”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板甲无敌”的时代。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给战马也增加一些防护,免得他们对着马下手。
一万多人的十字军主力从法国出发,一路又吸引来不少人加入,最后膨胀到了将近四万人,但军队也随之变得臃肿、混乱。长长的队伍里,不但有各个大领主的正规军和东欧贵族的武装,还有不少想着一起发财的匪帮和小领主,希望重振信仰的狂信徒,以及闻风而来的大量商人和服务人员。
预支给承包商的补给费用很快耗尽,虽然一些冷静的贵族还是希望整顿秩序,但没有了钱财,几家大商会都拒绝再送后勤物资过来,哪怕以天父的名义来赊账都不行。十字军很快散开,各自去行军路线周围劫掠,指挥人员也只能尽量约束他们别跑太远,行军的路线因此从一条“线”变成了宽阔的“面”。
前进到匈牙利时,他们还和匈牙利人产生了矛盾——面对十字军,匈牙利宫廷和地方贵族空前团结,都不想让他们走自己的领地过。十字军费了好大力气,用军事威胁才说服他们。
但紫帐汗国的前锋也开始出现,没有去和十字军交火,反而跑去各处村庄,叫他们带上所有粮食和物品,赶紧撤离。一开始,没有多少人听他们的。但随着被屠戮和烧毁的村庄越来越多,沿途居民几乎都在他们的号召下,开始逃难。
因为需要到处抢东西,所以十字军的行军速度很慢,给了他们充足的逃跑时间。而逃难的结果,又使得十字军的补给出现了更大问题,在自己盟国的领地上,开始断粮了。
此外,紫帐汗国还买通了随行的几个大商人。趁他们军心出现动摇,组织了几千人,轮番夜袭。十字军上下都很是疲惫,因此在到达附近一座城市的时候,大贵族和骑士们都匆忙躲了进去,寻欢作乐,缓解压力。而剩下的人,匈牙利人怕他们进城破坏,坚决不让入城,只能留在外面,各自应付着。
当晚,紫帐汗国再次组织军队袭击。城外的商人趁机高呼“十字军败了!”,然后带着伙计和保镖先跑。随军人员当即炸营,四散奔逃。
其他人没有想到,紫帐汗国军队能悄无声息前进这么远。跟随十字军的一大群武装人员,互相连语言都不通,根本没法进行有效的指挥和交流,看见有人逃走,也赶紧跟着跑。东欧贵族武装早就是惊弓之鸟,发现不妙第一个跑路。德意志佣兵也紧随其后,逃进附近的林子里,四散消失了。
紫帐汗国自己都没想到,成果居然这么显著。到黎明时,后续的部队才陆续赶到。但是,城头上就没有多少人防御,因为值守的市民卫队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也吓跑了。接管城防的法国贵族互相争夺指挥权,又不了解情况,居然有个城门根本没人看守。
所以,没等主力赶到,众人就炸开门,冲进城里。他们驱散了城头的法国人,在城里四处搜索,最后在妓院抓到了一大群军官和骑士。只可惜几个领头的大贵族,警惕性比较高,见到情况不对,立刻带着侍从、护卫冲出城门。这几伙人很能打,紫帐前锋这点人拦不住他们,被逃掉了不少。
就这样,第一次蒙古十字军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双方严格来说就没有打起来,但指挥作战的郭砥却很高兴,因为他一直坚持认为,情报和机动能力才是战争的关键。这个离奇的结果,背后是对于军队的长期训练,后勤的严密组织,在当地人中的信誉和与商人的反复商谈。这些,都是不管蒙古军队还是欧洲军队,都没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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