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熟悉的四合院门口，顾清衍下意识地往自家老房子的方向瞥了一眼。
夏梦站在顾清衍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一眼就看见了那屋子门前的大坑，此时已经不是人能过去的距离了。
她昨天就听顾清清说了门口大坑的事情，这会儿亲眼看到好像比顾清清形容的还要大些。
今天没什么看热闹的人围在那里了，不过顾家院门口的那个大坑，确实又比昨天看到的更加明显，似乎又被挖大了不少，也更深了。
夏梦往里看了眼，里面乱糟糟的一个人也没有，还有好几个房门就那么开着，里面空荡荡的，跟上次全都挂着门锁的情景完全不同。
看来已经有人直接搬走了，就是不知道还剩下几家。
夏梦靠近顾清衍，压低了声音问，“这不会就是你的主意吧？”
之前她问顾清衍有什么办法把里面的人赶走，他还神神秘秘的不愿意说，难道就是这个办法？
“嗯。”顾清衍点点头，直接就承认了。
“你去哪找的人啊，这工程量还不小。”夏梦想到每晚来偷偷挖坑的人，能一直不被抓住也是种本事。
“黑市里的人帮忙找的，给钱就行。”
也不是多危险的事，有钱拿愿意做的人自然就多。
“可以啊你，够损的，我喜欢。”夏梦笑起来，偷偷给他点了个赞。
几人没在那边多做停留，直接跟着余天明进了隔壁余家的院子。
夏梦和顾清衍因为说话落在了最后面。
刚一踏进院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正蹲在院子当中的水井边洗衣服，身前放着一个大木盆。
那女人一抬头，看见余天明又带着人过来看房子，脸色“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变得极其难看。
她二话不说，猛地端起身前的木盆，满满一盆混着泡沫的脏水，就朝着余天明和顾徐之他们几人的方向泼了过来！
“小心！”
余天明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跨了一步，侧过身子挡在了顾徐之和夏花的前面。
“哗啦——”一声，大半盆脏水都泼在了余天明的身上。
他的半边身子，从肩膀到裤腿，瞬间就湿透了，还往下滴着水珠。
“你们这些臭老九！居然还敢来！”
那泼水的女人叉着腰，瞪着眼睛，声音尖利地骂道。
“想把房子卖掉，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门儿都没有！”
“这位大姐，这是我家的房子，国家已经明明白白地归还给我了。”
余天明抖了抖身上的水，连生气都懒得生了，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奈涌上心头。
“我现在只是带朋友过来看一看房子，并没有说要赶你们走的意思，你们又何必做得这么过分呢？”
“呸！什么你的房子，这房子是国家的，是组织上分配给我们住的！”那女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们这些旧社会的地主老财，还想回来作威作福？想把我们赶走，没门！”
余天明夫妻俩看起来都是性子软的，两人脸色有些难看，但面对这种直接撒泼的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骂，他们骂不过。
打，那更是不可能。
女人一边骂着，眼珠子还在四处瞄，直到看到靠在墙边的大扫帚。
她几步冲过去抄起扫帚，朝着余天明几人劈头盖脸地挥舞过来，那架势，像是要把他们当成什么脏东西一样扫地出门。
“哎！你这人怎么动手啊！”冯莹尖叫一声，往后躲闪。
余天明和顾徐之也被扫得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被逼到门槛外面。
那妇人见状更是得意，扫把使得虎虎生风，眼看就要扫到夏梦和顾清衍这边。
顾清衍迅速上前，一把将夏梦护在自己身后。
在妇人的扫把再次挥过来的时候，他伸手一抓，稳稳地握住了扫帚杆。
妇人使劲想抽回来，却发现那扫帚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顾清衍手腕一用力，一拉一扯，那妇人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扫帚便被他夺了过来，随手就扔出了门外。
“哎哟！抢东西了！打人了！”
见自己的扫把被扔了，妇人也不慌，干脆一掐腰就嚎了起来：“邻居们都快出来看看啊！这天杀的臭老九又来了，你们要是不出来帮忙，难道真想被他们赶出去睡大街啊！”
她的嗓门太大，穿透力又强，不多时，院里其他几家住户的门都陆续打开，在家的人基本上都探头探脑地出来了。
有几个跟这妇人关系好的，骂骂咧咧地走上前来给她撑腰。
也有的人只是远远地站在自家门口看着热闹，并没有上前的意思，脸上表情各异。
夏梦从顾清衍身后探出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心里有了数。
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眼前这个妇人一样蛮不讲理，还是有可以沟通的余地的。
“大娘，我知道你激动，但你先别激动。”
夏梦的声音清清脆脆地传了出来，“我们就是来看房子的，又不是来赶人的。再说了，您也不是房主，这么拦着不让我们看，也没什么用处，对吧？”
“谁说我说的没用？我说不让看就不让看，我老婆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我还住在这里一天，他们就别想卖这房子，我劝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买了，不然就算买了，也别想安安生生住进来！”
她态度强硬，叉着腰挺着胸，唾沫星子都喷老远。
“是啊，别想轻易让我们走！”
她身后站了几个帮腔的，更是让她气焰嚣张，像只得胜的老母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把人往外推搡。
夏梦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拽了拽顾清衍的衣服。
顾清衍会意，顺势带着人退出了院门。
“这……这可怎么办啊？”余天明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要是顾家的人看了这阵仗也不愿意买了，那他这房子恐怕就真的砸手里，卖不出去了。
“余叔叔，这房子我们买了。”夏梦突然开口，语气还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