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才 作品
9. 欺君
“我想进宫面圣。”
裴霁抬眼，“也好，皇上今日去慈宁宫看到太后恢复得不错，心情不错。本来也是要宣你进宫的，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走吧。”
宴苓见裴霁起身，连忙跟上。这次也许是宴苓最后一次进宫了，裴霁如往常一样在前面走。
不知为何，这一次宴苓想与裴霁并肩，裴霁感觉到宴苓的动作，还是心软，她身子不好，跟上自己的脚步会不会喘不上气？
她是不是害怕？
裴霁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宴苓，宴苓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刚才发现自己的心肺功能提高了，可以快步走了。系统果真如此厉害，甚至超越了宴明贤、宴苓的医术。
近乡情怯，在宫门口还没有感受到压迫感，站在养心殿等待宣召的时候，宴苓还是手脚冰凉。
裴霁见宴苓双手毫无血色，招来一旁的小太监，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小太监便从旁门出去了。
宴苓看到了，但是也没有心思去猜他的意图。
裴霁抬手握住宴苓的手，宴苓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度，扭头去看裴霁。
裴霁没有说什么，宴苓感觉周围的世界都消失了，只能看到裴霁。
“宣裴相、燕云灵觐见——”
宴苓这才恍然被惊醒，目光看向御书房门前，见侍奉皇上左右的太监目光放到自己和裴霁身上，急忙把手抽了出来。
宴苓转头看向裴霁，这会不会影响到你？
裴霁脸上不动声色，仿佛何事都没有发生。裴霁往前走，宴苓慢慢的跟上。
肃穆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高大的书架整齐排列，架上摆满了各式典籍，书脊上的金字在柔和的烛光下闪微光。书房的中央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案，案上铺着细腻的宣纸，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映照在书案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皇上逆光坐在那紫檀案前。
太监在皇上耳边耳语，宴苓下跪，“罪臣之女宴苓参见皇上。”
“你不是游医吗？”
“草民听闻家父入狱，内心焦急不已。出此下策假扮游医入宫医治太后娘娘。”
皇上的视线落到裴霁身上，示意裴霁给他一个解释。
“臣遇刺时多亏宴苓相救，前院判宴明贤乃宴苓家父。臣感念宴苓孝心，派人查证，宴明贤的医治并未有何差池。”
裴霁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身边的宴苓，收回视线，“所以臣提议，让宴苓化名为燕云灵，入宫为太后治疗。”
宴苓见裴霁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膝行几步，“是草民……”
裴霁紧接着说，“皇上——臣只是不希望皇上错怪院判。”
皇上使了个眼色，遣散房内众人。
等房内只有他人三人后，用力拍了拍案台，“清河，你可知这是欺君，这若是穿出去，你要朕怎么处理你。”皇上恨铁不成钢。
裴霁同宴苓一起跪在地上，不言一语。
“皇上，太后娘娘来了。”门外太监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宣。”
太后走近御书房，发现两人都跪在地上，裴霁让人来请她出山，也算是未雨绸缪。
“掣儿，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皇上赶忙走到太后跟前，“母后怎么来了，为何不在慈宁宫修养，您想要见掣儿，随便叫个人让掣儿去见您就行。”
“皇上忙于政务，母后来又有何不可。”目光落在宴苓身上，“皇上为何让母后的恩人跪在地上？”
“恩人？”
“是她给了母后新生，不就是母后的恩人吗？”
裴霁这个人，走一步算百步。先是在用膳时表示自己老树开花，又是在自己贴身太监前牵手，如今又请来太后。你若是日后站在朕的对面，岂不令朕寝食难安。
“皇上认为呢？”太后追问，皇上将缘由倾数告知太后。
“你竟是宴明贤的女儿。”
太后招了招手，宴苓看了眼裴霁，起身走到太后面前。“宴院判曾在本宫不得宠时帮本宫看过，他的女儿居然这么大了，医术还这么好。”
太后牵起宴苓的手，“这孩子也是走投无路才会这样做，乌鸦尚且懂得反哺，更何况是人呢。”
“母后教训的是，那朕就不计较这一次，仅此一次。”
宴苓见事情有转机，连忙跪在皇上脚边，“草民还有一愿，求皇帝见草民孝心恕父亲一命。”
“宴明贤可曾是陈贵妃的始作俑者？”太后对陈贵妃的死有所惋惜。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皇上接话。“不是，只是以管教不言为由打入昭狱。”
“皇上糊涂啊，不去罚那始作俑者，反而怪罪无辜之人，这岂不叫天下医者寒心。”
皇上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儿时，那是母后也是如此教导，只是三年前自己那的冷静清醒的太后消失了。
“掣儿知错”皇上看着一旁任然跪着的裴霁，又看了眼宴苓，“宴明贤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就罚他在家颐养天年，不再担任太医院院判之职。”
宴苓比系统宣布任务成功还要高兴，“谢皇上，谢太后娘娘。”
“起来吧，清河。”皇上没好气的让裴霁和宴苓起身。
裴霁听出皇上并不是真正的怪罪，“谢圣上隆恩。”
“你暂且先回去吧，今日朕便会下旨，放你父亲归家。”皇上摆了摆手，让宴苓离宫。
等太后娘娘离开后，皇上看着坐在一旁的裴霁，“你啊！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欺君之罪。”
裴霁喝了口热茶，“皇上是明君，是孝子，心里自有一把称。”
“哼，你那日故作姿态，不会也是演给朕看的吧！”皇上夺过裴霁手里的茶杯。
裴霁嘴角有些苦涩，“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朕不会给你赐婚，就当是朕给你的惩罚。”
“臣领罪。”
——
宫门口，宴苓站在裴霁马车前，人心都是肉长的，裴霁的帮扶宴苓看在眼里。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向其表达感谢。
果然，皇上并没有留裴霁多久，很快宴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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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裴霁。
“……”对上裴霁的眼睛，宴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措辞。
“走吧”裴霁并不意外，这欲语还休的表情，裴霁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两人相对而坐，“今日之事谢谢你，皇上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好吧，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挟恩求报，只是确实是走投无路。”宴苓的手帕在手里搅了又搅。
“嗯”
“既然家父能够出狱，我也无其他理由住在相府，今日我便会搬离，不再叨扰。”
“你果真认为我觉得你叨扰？”裴霁本不想今日捅破两人间的窗户纸，今日宴苓受了惊吓，自己不应说这话，可是她迫不及待的离开令人心寒。
宴苓低下了头，他们本来就是因为系统才相识，往后两人估计也不会有纠葛。宴苓连命都不在自己手上，她又怎会有期许。
“你当真不知我的心意？”裴霁一字一句的从喉咙里蹦出。
“小女感激不尽。”宴苓不敢给裴霁任何希望，只是感激。
裴霁有自己的骄傲，既然话已到此，也不会再去强求。宴苓不敢抬头，她没有胆量对上裴霁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有何想法。
宴苓站在相府房内，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宴苓早已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小姐，收拾好了。”檀香收拾好包裹，宴苓摸着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摆到了桌面上。下人如果见到，会交给裴霁吧。
回到宴府，家仆已经遣散了不少，府里仅剩一些老人，舍不得离开宴府。
宴苓的房内已有些灰尘，宴苓和檀香刚一起收拾了会就听见门外宴明贤的声音。
“乖女儿，爹回来了。”
“爹——”宴苓冲出门外，宴明贤紧紧地抱住宴苓。
“爹回来了，爹以后再也不离开苓儿了。”宴明贤摸了摸宴苓的头，“等会，爹还没有跨火盆。”
宴苓正在感动，突然被打断。
“不行，爹再重新来一次。”宴明贤松开宴苓就往们外走，真是的，满足他老人家的要求吧。
宴苓站在宴府门口，拿着柚子叶，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之前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应该不至于犯错。
宴苓等宴明贤跨过火盆，一板一眼的用柚子叶扫过宴明贤，“爹，行了吧。”
“行了，乖女儿，走。”宴明贤拉起宴苓的手，“明日爹便买些家仆回来，可不能委屈了我家苓儿。”
“爹，您如今没有了院判之位，还是少请些人。”宴苓有些担心家里的生计。
“这个你不用担心，爹这么多年还是有些积蓄的。你只管把身子养好，其他的都不要想。”
宴明贤还想问裴霁，但是宴苓没有主动提，宴明贤也敢多问。
“家主，您为什么不送一下宴小姐？”奇思看着站在宴苓院子里的裴霁。早知宴苓今日就搬走，他就不和檀香拌嘴了。
裴霁拿起桌面上的玉佩，真是狠心，什么东西都没有拿走，连玉佩也和自己一样被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