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离魂症

    裴霁把手放在嘴边,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有点热,门都关着。”


    宴苓拉紧了自己的披风,这会正值倒春寒,难得说男子阳气就是足?


    “三年前,摄政王逼宫当日,不见太后,后来在御花园的角落发现太后。那时候太后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了什么事情,嘴里念叨着杀,背后有人之类的话,大家都听不懂。圣上寻遍名医都没有办法,只好将太后关在慈宁宫静养。”


    这不就是出现幻觉了吗?“太后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吗?”宴苓继续追问。


    “宫里的人都在传,是逼宫那天杀戮太多,上苍降临给太后的责罚。”


    什么责罚?要是有责罚也是责罚那些拿刀之人,怎么会落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后身上,宴苓不屑的喝了一口眼前的茶水。


    “这是上等的白茶,值万金,感觉怎么样?”裴霁见她终于愿意喝,可见她的心防降低了,重新给宴苓倒了新的。


    “没感觉,喝不出来。”宴苓又喝了一口,他是在同自己炫耀吗?


    裴霁就不该抱有期待,没品位的家伙,但她确与平常女子不同,寻常女子都在学女工,品香茗。只有她好像只有医术,只可惜,女子不能为医者。


    “或许,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太后吗?”


    “你想治?”宴苓眼珠子一转,裴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宫里不比外面,言行举止都要万般小心。况且你现在是罪臣之女,没有皇命不得入宫。”


    宴苓忽地抓住裴霁放在桌面的手,“你没说不行,是不是有办法?”


    裴霁的手突然又被握住,脸上一热,但仍然故作冷静,“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要多久!”宴苓眼睛亮亮的,身体往前倾,两人靠得更近了。裴霁把手扯了回来,转身背对宴苓,“不用几日,准备好我自会送消息到你府上。”随后提高音量“奇思,送客。”


    奇思打开门,檀香小跑进来,围着宴苓检查了一圈。


    奇思在檀香身侧阴阳怪气道:“怎么?害怕我们家家主吃了你家小姐不成。”


    檀香回头剜了奇思一眼,不和你这个五大三粗的人计较。


    “檀香,我们走吧!”两人离开书房,裴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回事?


    没过几日,宴苓就收到一叠入关铭牌和一封信,没有落款。


    燕云灵——来自昌虹国,是一名游医。此次路过明成国,偶遇裴相,为裴相疗伤,医术高明。特引荐入宫为太后医治。


    明日我带你入宫,今晚你搬到我府上。


    字体强劲有力,挥斥方遒,应该是裴霁亲手写的。但是我为什么要搬到他府上去?


    信纸背面有墨渗到正面,宴苓翻过来一看,赫然写着:没有那么多为何。


    草,他是有什么读心术吗?


    等檀香背着包袱和宴苓一起站到相府门前已是黄昏,檀香越收拾越觉得什么都需要带,小姐第一次宿在外面,那的枕头会不会太硬,碗筷会不会用不习惯,整理出整整两箱物品。宴苓都被吓到了,嘴皮子都说出花了才说服檀香。


    奇思领着二人走近内院,“家主说了,明天会带宴小姐入宫,今晚您就宿在这。”


    宴苓随着奇思的脚步,发现相府里下人并不多,上次来心里只想着尽快救出父亲,还没有仔细观察。


    绿植错落,翠竹修长挺拔,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没有其他声音。宴苓有些害怕,感觉像是进入了冷宫。


    “裴霁住在哪?”宴苓拉住奇思的衣袖。


    “家主的院子在你小院的正东方,你有什么东西缺的直接找管家就可以了。家主不喜欢内院有太多人,管家在外院。”


    “好的”宴苓松开奇思的袖子,相府阴森森的,一点都不如自己的小院子,至少自己的院子里种满了草药。


    晚上宴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宴苓之前当医生的时候,什么床上都能睡得着,但是在相府却难以入眠。


    是因为明天要入宫吗?


    宴苓直到三更天才睡下,第二天更是天不亮就起了。宴苓早早的就在马车上等裴霁。


    裴霁坐进马车后,檀香也想上车,却被奇思伸手拦住了。“家主吩咐过了,有话和你们小姐说。”


    “待会入宫之后,你就跟在我的身后,少看多做。我不能陪你进后宫,但是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会有人直接领你去慈宁宫。另外,檀香不能跟你一起进去,你自己要小心。”裴霁边转拇指上的戒指边交代宴苓。


    “嗯”宴苓点头,马车越靠近皇宫宴苓就越紧张,手里的手帕紧紧的揉在一起。


    裴霁的声音从旁边冷冷的传来“不用怕,我保证活着带你出来。”


    活着?就是其他保证不了是吗?宴苓苦笑,这样还不如不安慰呢!


    到了宫门口,宴苓扶着裴霁的手下车,裴霁才发现宴苓的手冰凉。裴霁侧过身,挡住其他人视线,捏了捏宴苓的手,耳语“我相信你的医术,也相信你的胆量,毕竟,第一次见你时,你就展现给我了。”宴苓转头看向裴霁,裴霁的眼里满是信任。


    两人走过长长的宫道,裴霁是外臣,不便进入后宫。裴霁在两人分道扬镳之际,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交给宴苓。“若是遇到困难,把这个亮出来,其他人不会为难你的。”


    宴苓双手接过,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宴苓小心小心翼翼的收到袖子里,裴霁见了,轻笑了一声。


    “不用这么小心,给你是让你挂在衣带上的,藏在里面,谁能看到呢?”裴霁拿回玉佩,弯腰帮宴苓系上。


    一旁要给宴苓引路的宫女心想:大人,你就差挂一个牌子——此人是裴霁罩着的了。


    “我待会找皇上商量事情,我傍晚接你回去。”


    宴苓不合时宜的想,自己好像是被裴霁送去幼儿园上学的小朋友,担心的父亲在分别时反复交代注意事项。


    “有听到吗?”见宴苓又在走神,真是拿她没办法。


    “嗯嗯嗯”宴苓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知道了。”


    进入太后的寝殿,宴苓先是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四周门窗都关着,阳光都被挡在外面,四周都十分昏暗。宴苓蹙眉,如此昏暗的环境一点都不适合患者养病。阳气都没了,人如何能健康。


    宴苓还没见到太后,就听见内间传来嘶吼,“不要靠近我,你们都走开。”


    “太后娘娘,是皇上安排了宫外的大夫给您瞧瞧。”宫女温声细语解释道。


    “草民见过太后娘娘。”宴苓终于见到了太后,太后整个人蜷缩在床角,双手环抱住自己,头发散乱。


    太后抗拒的转头“我没病……我没病……”


    宴苓不敢否认,放慢动作,“草民知道娘娘没病,草民只是来看看娘娘,陪娘娘说说话。”对于这样的患者,要顺着她的话讲,不能让她对医生产生抗拒,这是宴苓进病房第一天就学会的道理。


    宴苓慢慢的靠近太后,很快,太后就闻到宴苓身上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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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金盏菊、百合花的味道,合欢花能安神安眠,金盏菊和百合花也有舒缓情绪的作用。这是宴苓昨日特意熏在身上的。


    见太后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宴苓牵住太后的手,“娘娘,草民能看看您的手吗?”太后不知道是闻到香薰的缘故,还是看宴苓瘦弱,没有威胁的缘故,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


    脉弦细,沉,肝肾阴虚,精血不足,髓海失充,神失所依。


    宴苓问随身照顾的宫女,“太后近日睡得怎么样?”


    “回姑娘,太后晚上经常被惊醒,通常都睡不了几个时辰。”


    离魂症常伴有惊悸、多梦、失眠等症状。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身旁的太后忽然又动了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太后寝殿,宴苓走出内间,见其他宫女都跪成一片,也跪了下来,叩首行礼。


    “免礼”


    宴苓这才抬头,皇上身后还站在裴霁,皇上看起来很年轻,和裴霁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却让宴明贤给陈贵妃陪葬。


    “早听清河说他碰巧遇到了一个医术特别高明的游医,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姑娘。”


    裴霁名霁字清河,朗朗乾坤,为人风光霁月之意。


    “皇上,是姑娘才方便给太后医治,之前太医们都隔着帘子,很不方便。”


    “无论是是男是女,只要能治好太后,朕就重重有赏。”


    “太后怎么样?”


    宴苓低头回应,“太后患有离魂症,主要表现为神情不宁、感觉虚幻;卧床时自觉魂魄飞扬,神魂离体,伴有惊悸、多梦、失眠等症状。”


    “说解决办法,这些朕都听过了。”皇上放下手中的茶杯。


    裴霁见状,帮宴苓解围,“想必她也是想让皇上更加了解太后的情况,皇上不必动怒。”


    裴霁给了个眼神,让宴苓继续。“其病因主要是肝藏魂,肝虚邪袭,导致魂无所归,从而引发魂魄离散。草民发现用安神的香薰会使太后平静下来。”


    “嗯,还有吗?”皇上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另外,草民建议将太后寝殿的门窗都打开,将枕头换成安神助眠的草药。同时用药滋阴,补肝肾。”


    “这样有用吗?”皇上半信半疑,


    “古籍有云:有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者,此名离魂症。由肝藏魂,肝虚邪袭,魂无所归,故飞扬离体也。宜前后服真珠母丸、独活汤。”这是《杂病源流犀烛·不寐多寐源流》中的原文,宴苓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这本书,只能说是古籍。


    “皇上不妨给她一个机会,说不定有效呢?”裴霁在一旁劝说,“上次皇上派下官去郊外探访恩师,下官重伤难愈。正是有她的用药,不足十日,下官便能坐立自如。”


    “那就按你说的那样,用那个什么丸。”皇上摆了摆手,走进内间。


    宴苓接宫女拿来的笔墨,有些犯难。她现在只能认出这个时代的字,可是如果让她写,着实有些难为她了。


    宴苓悄悄把笔递给了裴霁,同时眨巴眨巴眼睛。裴霁看宴苓扑闪着那双大眼睛,不自在的转头,接过宴苓手里的笔。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要是我不来,你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少废话,我说你写。”


    “你还真是愈发不客气。”裴霁用笔刮了刮宴苓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