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少爷 作品
43.博物馆里寻金釭
林小画更是直接一只脚踩了上去，亲自演示桁架的结实程度。这种事儿，她和鲁广建上大学时就干过，土木学院每年都举办造桥结构大赛，有时就比谁的结构上能坐个人。胜出的都是千奇百怪的桁架结构。
“佩服，佩服。”胡老真心诚意的拱手夸赞，“你们真是鲁班下凡那。”
“我们在上阳宫造的龙凤连廊，就是把这种做法横过来放。”林小画说着说着，就开始显摆了，“五丈宽的空中飞桥，全靠五尺长的这类小木杆搭接而成。”
胡老毕竟也是专业人士，很快就开始琢磨细节。就在林小画嘚瑟的时候，他忽然皱眉道：“这几根木杆汇聚的地方，怎么连接？”
梁家父子一听，瞬间知道是行家：“胡老果然老道，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榫卯都要削细木头的，四五根拼在一起，每根的头部都削得很细，怕是不吃力啊！”
“确实有这个问题。”梁知栋一谈到技术，就放下了戒心，“我们之前也是考虑这个问题，所以用铁钉为主，榫卯为辅，尽量少削木料。”
“可是……”
“可是什么？”林小画也有点紧张起来。
“您之前说的五丈连廊，或许铁钉还可以。现在是二十几丈，只怕钉子也吃不住这天大的力道啊！”
众人脸一黑，都觉得有道理。
胡老见梁家班没了声音，便挺了挺腰板儿，心想原来你梁家班也不是事事都神通嘛。他略带得意地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对策。”
“哦？愿闻其详。”梁知栋迫不及待。
胡老捋着胡子嗯啊了半天，有点开始摆谱了。
林小画不高兴了：“胡老，我可是开诚布公不搞门户之见了，你怎么还扭捏起来？”
“哪里哪里，我也是诚心合作的。”胡老看林娘子脸色不对，赶紧也拿出了看家本领，“我们洪州有个铁匠顾，可以打多头的铁箍套筒。我觉得可以找他试试，把每个木料汇聚的地方，用铁箍套筒套上，那肯定就结实多了。”
“妙啊！”梁知栋连连拍掌。
林小画听着也觉得靠谱，于是趁热打铁：“要不这样，胡老麻烦和铁匠顾打个招呼。梁十三尽快做个局部足尺模型，咱拿去试一试。”
“没问题。”胡老当即应了下来，“天色尚早，我这就去约。”
林小画目送着胡老远去，心中感觉安定了很多。阎都督、洪州木匠行以及本地的耆老们，在她的运作下，慢慢形成了一座无形的靠山。这将是接下来梁家班能够立足的关键所在。
傍晚十分，姜十七和大头兵也回来了。
姜十七的任务简单，他果然找到了合适的客栈。林小画等人一看，都比较满意。他们决定明天收拾收拾，就到新地方去。
大头兵的任务不容易，他兜了一天，没有寻到韦待价的踪迹。
“难道他就这么走了？”林小画很是疑惑。愿赌服输不是韦待价的性格。
“人倒是应该没走。”大头兵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没找到他吗？”
“因为我看见老杨了。”
林小画眼睛一亮：“在哪儿看见的？”
“吴府，我看见他进去的。”
“这么说来，韦待价八成就猫在吴子章家里，故意不出来。”
“那怎么办？”
林小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你俩明天就干一件事，专门在吴府等老杨。”
“老杨？”大头兵不解地问，“他要是不出来呢？”
“你们忘啦？”林小画笑道，“当初陪他喝酒的运输大队长消失了，这家伙难受了好几天。”
“你赌他酒瘾太大，府里待不住？”
“显然啊，你今天看见他，八成就是出来喝酒的。”
“然后呢？”大头兵问道，“我陪他喝酒？套他话？可我跟他没那么熟吧？”
“不不不，不要刻意去找他。”
“那怎么弄？”
“你们发现老杨出来之后，跟踪他。等他进了酒店，就一人盯梢，一人回来报信儿。”
接着林小画转向老梁头：“梁老，到时候麻烦你去一趟，你和老杨比较聊得来。”
“可以，可以。”老梁头欣然应允。
“注意，你们是偶遇，不是去找他。”林小画叮嘱道，“装得像一点，不要穿帮。”
交代完这些，各人就忙着去收拾东西了，准备第二天换新地方。
晚上，林小画和鲁广建聊起了铁箍套筒的做法，鲁广建也是眼前一亮。
“这好像管道的三通啊！好像在哪个博物馆里见过。”
“你搜搜看。”
鲁广建一通忙活，还真给找到了：“原来这东西叫‘金釭’，在陕西历史博物馆里和宝鸡青铜博物馆里有很多。”
林小画看着搜出来的那些出土文物，不由得大为赞叹：“这‘金釭’真好看，一头那么多尖齿，上面还有漂亮的花纹。”
“这种加固木构件接头的东西，是周秦时代常用的，想不到到了唐朝还有人会这玩意儿。太神奇了。”
“这么说是我运气好喽？”
“且~就你会往脸上贴金。”
“那不然怎么解释这里会残存这种技术？”
“这叫‘礼失求诸野’。”鲁广建一板一眼地说道：“技术都是从发达地区开始外传的，也是从发达地区开始更迭的。所以当长安、洛阳都用上更成熟的榫卯结构时，偏远的洪州反而还保留着秦汉的金釭遗风。”
“好吧，姑且算你解释得对吧。”林小画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怎么你还不服？”
林小画见鲁广建蹬鼻子上脸，便发飙道：“有你这么跟甲方妈妈说话的吗？看来你金条是不想要了。”
“啊？”鲁广建一秒变脸，“甲方妈妈我错了，甲方妈妈最好了，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瞧你这德行。”林小画笑道，“你们现在钱够花不？公司运行得怎么样？”
“挺好挺好，工资补发了，五险一金都补齐了。”鲁广建开心地说道，“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对你感恩戴德，正以十二分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以报答林总。”
“哎哟，被你说的，真是肉麻。”林小画听得浑身一哆嗦。
“虽说是开玩笑，但是大家是想你啊！”
“那你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鲁广建无奈道，“只能说你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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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那里搞关系了。”
“哎，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你在那边就一点穿越的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真看不出来哎。”
“哎，这不科学……”
林小画也挺想念现代的，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鲁广建见状，赶紧安慰道：“不聊这个了，不聊这个了。你安心睡吧，明天还有一堆人指望着你呢！”
“指望我？”
“不是吗？”鲁广建很认真地说，“你现在是一肩挑两头，古代的木匠班子，现代的设计公司，全靠你在支撑啊！”
林小画听了不由得自豪起来，也悄然滋生出了责任感。想到这里，她便打起了精神——顶梁柱需要的是坚强、坚强、再坚强！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画忙得跟陀螺一样。
她先是和老梁头去把阎都督荐贴里的洪州耆老给拜访了，普遍都相谈甚欢。林小画请了其中几位热心的，去参与材料采买、雇佣工人、财务支账、现场管理等主要工作。
此外，林小画的重心就在梁知栋这一边了。
她把自己见到的那些金釭文物给画了出来。梁十三一看，迅速就理解了这种技术。不过古代真实的金釭比较简单，主要都是两个头的直筒和拐角筒，三个头的就不多了。而梁家班需要的，是至少四个头的金釭。有些地方甚至要五个头的。
两个人一起合计了半天，把四头、五头的金釭图样给画了出来，然后一起去找铁匠顾。
这铁匠顾在城东一个里坊。人长得黝黑黝黑的，手臂极其粗壮，一看就是常年打铁练就的麒麟臂。
由于胡老提前打过招呼，所以铁匠顾知道他们的来意，接待非常热情。但是，当他看到梁家班需要的金釭图样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半天没发出声响。
“顾叔，这有难度？”
“嗯，是的。”
“难在哪里？形状太复杂？”
“那到不是，小的东西才怕复杂。你们这个主要难在太大了。大了之后各部位尺寸都大，所以形状复杂反而不是难点了。”
林小画和梁知栋对视了一眼，再扫了扫四周，这才发现他们制造的金釭不是用在建筑上的。从现场的半成品看，用得最多的是套家具腿，最大的是套车轴，还真没见到能套梁柱的。
林小画不死心：“大的具体难在哪里？模具不好造吗？”
“主要是难在尺寸控制。这种套筒，大了就松，小了就箍不上，需要细部尺寸都卡得刚刚好。”
“这么说，做是能做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能否套的紧？”
“对的。”
“那这样，你先按照我们这个尺寸，略微放大，略微放小和正好的，各做一个。我们回头来实验。”
林小画见铁匠顾面露难色，便赶紧把金铤塞上：“阎都督的工程，还望顾叔放在第一位。钱你放心，绝不会亏待你的，只是其他的活都得先让一让了。”
铁匠李咬咬牙，接下了这个活。没过几天，他就派人来通知，可以去试了。
梁知栋早就准备好了木梁，连忙雇了辆车，和林小画一起赶过去。
到了铁匠铺，他们一刻也不停歇，立即开始组装。
可是忙活了半天，他们发现都不太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