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温 作品
45. 第45章 秘法
天色还尚早，无量宗山上就已听得长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弟子们已然开始晨练。
凌冽剑气划过空气，树叶枝杈被这剑气扬起，飒飒响动，掉落一地的碎枝，带着枝叶上雾气凝成的水珠滚落，淋湿面前小片土地。
“师兄今日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一男子看着赵晖收起剑了，这才敢从后边钻出来，他看着面前这一地狼籍，问道。
杨晖冷哼一声，眉宇间露出愠色，“还能因为什么？”
身旁男子眼珠骨碌一转，低声道：“莫非是掌门座下的最小的那位弟子？”
杨晖冷脸道：“哼，也不知道她给掌门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今日才知晓，掌门几月前就让她执掌了混元峰！”
男子神色一动，“混元峰如今是阮师姐管？”
混元峰是无量宗的主峰，向来是无量宗最重要的，平日里有什么好的修炼资源也都是向主峰倾斜，归属于掌门座下，以往都是由掌门亲自执掌，几月前掌门闭关，不仅将宗门让座下大弟子代掌，还将混元峰交给了小弟子。
如今阮则灵管了混元峰，那她想要什么修炼资源不是伸手就能拿的吗？
杨晖气恨道：“太极宗的宗门大比就压我一头，如今又这样，让我在宗门间如何抬得起头！”
三百年前两人同时进入宗门，阮则灵被掌门看中，百年未收徒的掌门破天荒将她收入门下，而他杨晖，身为五大族荆州杨家的人，竟还比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乡野之女！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自入宗之后，阮则灵就处处压自己一头，偏偏她本人还总是一副无所在意的模样，让杨晖恨得牙痒痒。
宗门人人都知他与阮则灵不共戴天，不久前的宗门大比里阮则灵还狠狠出了一波风头，如今又执掌混元峰，这不明明白白将他踩在脚底下吗？
身旁的男子见他胸脯起伏，气息不定的气恼样，心里有了一个注意。
“师兄若是想压阮师姐一头，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有些凶险，要是师兄担心……”
杨晖负剑而立，眼中是遮不住的烦躁，他打断道：“说。”
身侧师弟走近两步，从袖中拿出一本秘法书册，“师兄拿好了，不过这修行之事，也不能太过冒进，师兄别太急功近利了。”
杨晖斜睨他一眼，一把夺过书册，“这还用你说，我自有分寸。”
-
从太极宗到无量宗，姜摹雪和殷绍一路赶着，走了大半月，紧赶慢赶终于走到了。
姜摹雪看着面前的山峰，心中有些感叹，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冀州。
两人将先前无量宗长老交与他们的信物给山门前的守门人查看，顺利进了无量宗。
姜摹雪没有忘她一开始入宗门的初衷，她刚来到宗门就去找隔壁住的弟子打听。
“无量宗共有十二峰，就算只看亲传弟子，光是云岘尊者手下就有十几位，如今座下弟子最少的恐怕就只有掌门了，你要是想请教，多的是可以请教的。”
姜摹雪听完，若有所思，她抱拳道：“多谢。”
那弟子又忍不住道：“我看你资质不错，可以等三年后的弟子选拔，那些内门的亲传弟子个个眼高于顶，根本不会拿正眼瞧你。”
姜摹雪连连道谢一番后就准备回去，计划着该如何去这一个个峰排查。
她现在潜入无量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发现身份了，想了又想，还是打算先仔细谋划一番再做行动。
姜摹雪脑子里想着事情，因而没有注意到侧方急匆匆来的人，她被突如其来的强力冲击着，脚底摩擦着碎石，脚一滑就摔在了地上，腰磕在石头上。
她正打算抬头看是何许人，余光却瞥见一本没有空白封面的书册落在她撑在地上的手旁。
“哪来的不长眼的！”
一只带着老茧的属于男子的手出现在姜摹雪面前，在姜摹雪尚还没看清的时候，他就将书册捡起收进怀中。
姜摹雪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只见一名男子气恼地看着她，高扬下巴，一副盛气凌然的样子。
他居高临下地发问：“你是哪个峰的？平日怎么没见过？”
姜摹雪起身，拍了拍衣裙上沾上的泥灰，目光扫过男子腰间挂着的翠色玉佩。
这是内门的亲传弟子。
她压下心中不快的情绪，笑着道：“师兄好，我是万化峰新来的外门弟子，不知师兄是……？”
“外门弟子？”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摹雪，“你记好了，我乃万化峰云岘尊者的亲传弟子杨晖，我今日还有事情，就不计较你冲撞了我。”
姜摹雪垂目，佯装感激道：“杨师兄大度。”
再抬头，就见那男子已经拂袖离去了。
姜摹雪想起刚刚那位小弟子说的话，这些亲传弟子果真是目中无人，撞到人的是他，还装作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原谅自己。
如今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她才没有与他争执。
姜摹雪揉了揉泛着疼的腰，忽又想起刚刚掉落在地的书册。
那个册子……
－
万化峰山腰处，男子静坐于半黑的屋中，这一处屋子朝向并不好，窗户不通光，若不点上烛火根本看不清室内的模样。
此刻，殷绍半靠在床榻上，他展开手掌，隐没在皮肉下的经脉闪动，血液游走其间，手心中的一点圆蛛网似的铺开，迅速连成完整纹路，竟像一道法阵。
有声音从掌中闪烁的纹路中传出：“我乃万化峰云岘尊者的亲传弟子杨晖……”
声音蛮横高傲，不知天高地厚。
殷绍轻笑一声，合拢掌心，声音随之消失，他半靠在床榻上，思索着刚刚听到的声音。
没过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姜摹雪推开门，门外天光顿时倾泻进来，她见屋内实在过于昏暗，就没有合上门。
“怎么不点灯？”
说着，她将烛台上的灯点燃，骤然室内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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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驱散了黑暗，殷绍道：“忘记了。”
姜摹雪“哦”了一声，径直走向桌前，铺开一张纸，提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殷绍薄唇轻启道：“今日我见峰后有一片月见草，开得极好。”
姜摹雪提笔写下一个字，随口回答：“是吗？”
殷绍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却见她迟迟不再开口，发现她如今低头写着字，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殷绍依旧笑着，又道：“今日出去打听到了什么吗？”
姜摹雪低头飞快写着，“还好。”
“还好？”
或许是觉得自己刚脱口的话过于敷衍，姜摹雪补充道：“挺顺利的。”
虽然今日撞她的内门弟子挺蛮横，但遇见的那位同为外门的弟子人挺好，耐心地给她解答了许多问题。
她说出这句话后，殷绍没有再开口，屋内陷入了沉默，只听见笔划过纸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姜摹雪感觉到天色有些暗了，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天气此刻已阴云密布，天空沉沉向下压，似在酝酿一场大雨。
她心想着还好自己回来得快，这一看就快要下暴雨。
姜摹雪提笔，落下最后一笔，纸上凌乱地写着十几个词，是她目前能得到的所有线索，她用朱笔在“刀修”那两个字上画上了圈。
她托腮仔细想着，恰巧外面轰隆一声，闪电透过密云，霎时将这方昏暗的小屋都照得亮如白昼。
无量宗里面，起码有一半的人修的都是剑道，修行刀法的弟子应该不多，她再去打听打听，再一一排除。
先走这一步，若那人不是刀修，只是恰好会这套刀法，再做进一步排查。
她这么想着，就搁下笔，现在天色不早，她准备再修炼一会儿就入寝了。
姜摹雪打算起身，就见殷绍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他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将她整个人环绕住。
被他这样环住，她不得不又重新坐回去，“你……”
雷声轰隆响起，豆大点的雨随之落下，外面哗啦啦一阵响，带着湿气的冷风从敞开的门进来。
姜摹雪重新起身，轻轻推了推他，谁知非但没推动，殷绍还顺势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懵了懵，随即偏头一看殷绍略白的脸色，看着窗外闪电划过，顿时心下了然。
他不会害怕打雷吧？
姜摹雪觉得自己参破了真理，果真，下一刻，就听得耳边传来声音，“外面在打雷。”
吐息微热，酥酥麻麻的。
“你……你先起来，我去关门。”
身上一松，姜摹雪快走几步到门前，她感觉刚刚被他对着说话的那只耳朵有些烫，关门的时候悄悄摸了摸。
关门之前的一瞬间，疾风吹进来，把烛台上的灯火吹熄了，姜摹雪刚一关上门，室内就陷入一片漆黑。
她伸出手，准备用魔气在指尖凝出光，然而还没等魔气在手中聚拢，一个微凉的怀抱就贴上了她的后背。
“我害怕，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