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就带着学校发的东西,来以物换物。
以前凌家日子富裕,每次来都让她拿不少东西走。
个个大方又热情。
现在日子一不好过,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也让人瞧不起了。
凌秀头一回有了不听男人话的念头。
她也想上班挣钱。
回家一说,却还是遭到了崔明知的反对。
崔明知长得普通,但胜在能收拾,会打扮。
一年四季的西装皮鞋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文得体。
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少爷,透着股不差钱的矜傲。
但光是他天天穿的衬衫西服和皮鞋,就需要凌秀花大把精力去打理。
崔明知自诩体面人,又怎么会同意妻子出去上班。
更何况凌秀找的工作能是什么好工作,不都是些卖力气赔笑脸的活。
“怎么回家这一会儿,就染上你们老凌家市侩的毛病了,好好在家享福不行?你干脆和你那弟弟一样,干个体摆地摊去算了。”
享福,哪里来的福?
又是维持整个家的体面,又要保证他给的三瓜俩枣够花。
难为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可这满肚子委屈,凌秀面对崔明知就是说不出口。
她从嫁进来就低他一头。
这么多年了,早就低习惯了。
被抢白几句,她闷头说不出话。
崔明知看了看她拿回来的东西,只有两个烀好的猪蹄,风凉话果然又来了。
“要我说人的劣根性真是天定的,没有格调的人,再有钱也是没有格调,心穷的人啊,再有钱也是心穷。”
凌秀想说娘家现在的情形也不好。
但男人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回房,关了门睡觉。
崔念念看她爸走了,赶紧凑过去伸手。
“妈,我没告状吧,给我钱。”
凌秀无力的抬眸,定定的看着闺女的脸。
最后掏出两块钱给她。
“真抠,一点都不如我爸大方。”
说完,崔念念也回屋了。
凌秀自己坐在沙发上,怕费电,还关了灯。
黑暗中,她什么都想了。
唯独没想过离婚。
天亮后,一切继续。
大年三十,大多数的人都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宋蕊,却是因为归家的人。
天还没亮,凌野就敲响了房门。
宋蕊爬起来,看是他回来了,急忙下了地。
“这么早,开了一夜的车?”
凌野嗯了声,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门。
家里添了冰箱,屋子还是收拾的干干净净。
肉香饭香混着宋蕊身上的香气,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管那叫家的味道。
毕竟离了家,就没在别的地方闻到过。
一走就是半个月,说不想是假的。
凌野的目光在家里打转,余光却落在披着外衣烧火的宋蕊身上。
她知道他爱干净,到家得先洗洗才能吃饭。
所以他每次回来,她都会先给他烧一锅水。
长发简单的挽在脑后,散落的发丝飘在半空。
火光映过来,仿佛她连头发丝都发着金光。
凌野在外面冻透了的躯体,就像泡进了温水里,一点一点的软了,化了。
等待水开,凌野搬了个小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到宋蕊旁边。
灶坑里的火烤的他浑身热乎乎的。
宋蕊还有些困,头一歪就靠在了他身上。
凌野没说话,宋蕊也没说话。
但屋里的气氛,却和锅里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
水蒸气似烟雾,一股一股,蒸腾在小小的房间,把两人团团拢住。
锅里水翻滚着沸腾时,凌野偏过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宋蕊抬头看他,他已经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男人真是复杂。
扯着她的手让她摸腹肌的时候不见害羞。
只是亲下额头还不好意思了。
宋蕊抿着嘴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凌野去洗洗涮涮的时候,宋蕊捡了些酥肉,给他做了碗酥肉面。
上车饺子下车面。
管它是什么道理,即使是讨个彩头也好。
盛了面,宋蕊端着碗回头喊凌野。
却正好看见他打着赤膊换衣服。
他长得真好啊。
宋蕊在心里忍不住的叹道。
后世说的什么人鱼线,鲨鱼肌,他通通都有。
肌肉结实,但不夸张,他又是天生的白皮,皮下有青色血管隐隐鼓起。
比血管更显眼的,是他肋骨上的一处刀疤。
一个手掌那么长,正好坐在最后一个肋骨上,看得出当时的凶险。
两人结婚时,宋蕊就见过这刀疤。
只是以前她从没细问过缘由。
如今她却想知道了。
“你那伤是怎么来的?”
凌野看她的目光落在肋骨上,躲闪着转过身,“没啥,就是和人打架呗。”
他轻描淡写,不乐意多说,宋蕊却愈发觉得这里面有隐情。
只是从他嘴里恐怕问不出,只能暂时撂下。
“洗完了吃饭吧,吃完再睡一会儿。”
凌野披星戴月的回来,肯定也困着呢。
昨晚火烧的多,炕上太热。
铺被的时候,她和楠楠的被褥都铺在炕中间,没敢睡在炕头。
凌野吃饭的时候,宋蕊就回了屋,把他的被褥铺在了楠楠旁边,自己也钻进了被窝,准备再睡一会。
没多久,凌野回来。
但他却卷着被褥,重新铺到了宋蕊这面。
宋蕊低着头装睡,直到自己被圈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凌野的声音在她侧脸旁响起,轻轻的气声带着牙膏的薄荷香气。
“楠楠怎么睡得这么熟?”
提起这个,宋蕊也不记得装睡了,转过身和他小声说昨天的事。
说楠楠是怎么对付两个合起来要欺负她的姐姐。
自己又是怎么强硬的护住她,没让她道歉。
她说的兴致勃勃,但凌野眼里,只有她不断开合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