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大王此举,若是劳民伤财而无所得,岂不是......”
“诶,慎言,何来的劳民伤财,何来的无所得?”
另一人也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连忙是止住了声音,宁京的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若是这般话传到了大王的耳朵里,或许大王不会处置他们,毕竟大王广开言路,但是,仕途却是到头了,不会再升上去。
“大王倾向于对建奴采取铁血手段,又是重用关文谦那一派学子,又是不计前嫌,从狱中把当初科举案的武官重新调用,那些武官倒也是忠心耿耿。”
提到关文谦之时,此人脸上带着不屑,虽说关文谦近日里风头极盛,颇有如日中天之感,但是......他们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谁不知道,那关文谦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更是一个摆设。
许升是何人?在当上吏司司吏之前,乃是大王的近臣,深得大王信赖,而且功劳不小,其人虽说不是强势,但是权柄在手,自然是无需分润,而且其能力极强,吏司在其手上井井有条,关文谦这个副吏又还能够剩下几分权利?
而且除此之外,关文谦不过一学子,看似聚集了一派学子,所言之主张连朝廷中的那些个大员们也要为之侧目,不敢有丝毫敷衍,其师从陶荣,看似风光无限,却也限制其结交官僚,陶荣地位虽高,甚至还是礼部司吏,但是却无太多实权,主要是笔杆子,官员讨好或许会有,但是陶荣不至于说掌握大权,官员也不会有太多忌惮,再加上陶荣作风正首,不愿与诸多官员同流合污,其余人便只能是敬而远之罢了。
而这样的人,便是在走钢丝,一旦对建奴作战不利,一旦大王失去了对建奴采取铁血手段的想法,那这关文谦和他那所谓的学派立刻之间就会被舍弃。
宁国的王,可是一个强势至极的君主!
两人对视而笑,他们都是不赞同对建奴开战的,如今建奴与宁国相安无事,岂不美哉?穷兵黩武,像什么话。
而关文谦那些人的上台,倒是让他们的话语权严重受创,若是能够看到关文谦这些人倒霉,对他们而言也是极为有益的。
“老爷,老爷!”
下人突然是跑了进来,自己被打断令的他不悦,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事情毛毛躁躁的。·齐\盛_晓.说+徃- +庚+歆~最,哙!”
那下人立刻是放慢了脚步,但是嘴上还是立刻说道:“外边!外边有八百里加急的信使!”
“喊了什么?!”
“讷殷大捷!”
两人都是瞪大了眼,目瞪口呆。
大捷?怎么会是大捷?这才是多少天啊?从开战到现在小半个月罢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大捷的?
但是要说靖安伯谎报军功,他们也是不信的,靖安伯己经是武功到了顶点,完全没有必要谎报军功了,否则被查出来,还有损名望。
难不成真是大捷?建奴这般不堪?
两人对视一眼,最开始那人露出苦笑:“我等看来是小看了靖安伯,大捷好啊,好啊。”
虽说他们反对开战,但也不过是害怕战败,也担心战败了宁国会重蹈高丽王国覆辙,成为建奴欺凌的对象,但是如果宁国能够取胜,他们这些朝廷中的大员自然也是极为喜悦的,对他们好处也是极多。
“做好准备吧,大王很快便是会召见我等了。”
“哈哈哈哈,所言极是!”
果然,没有多久,宫里的公公们便是来了,二人各自在府里收拾好,便是各自启程......
......
“讷殷大捷,靖安伯以不到千人损失,全歼正白旗主力,俘虏数千人,攻占讷殷,所有有功将士兵司拟定名单,依例封赏!”
洛轩坐在主座上,大声道,有功不赏,定然会让将士寒心,哪怕只是拖着。
若是往日里一般的作战,便是等到战事完全结束后再另行封赏了,但是这一次,洛轩却是有了更大的野心......
兵司司吏乃是靖安伯刘墉,但是如今刘墉如今在还北边与建奴作战,自然是由副吏负责,兵部之人忙疯了,大捷之下,所要封赏之人定然是极多,工作量极大。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是议论纷纷,实在是所有人都被这大捷给震惊到了,开战不过是小半个月不到,几乎是全灭了一旗?至少是重创了正白旗!
如今建奴,经历了内战、两黄旗、正红旗叛逃,如今正白旗又是实力大损名存实亡,实力几乎是不到十年前的一半了!
“靖安伯遣人道,大军如今实力尚存,而且据其观之,建奴有避战北顿之举,靖安伯请示朝廷是否需要彻底占领讷殷,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洛轩俯下身子询问,开战之初,无论是洛轩还是朝廷的大臣们都是打着把建奴们打怕了就撤兵的主意,毕竟洛轩最开始也只是为了拖延去京师的时间,但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鸿^特¨暁!税*枉· ?勉,费`阅¢黩_
所有人都是以为是一场硬仗,结果当真打起来却是这般结果,虽说是机缘巧合,也是出其不意......但是胜了就是胜了,正白旗的那些个鞑子可不会因为是不是机缘巧合而活过来。
现在宁军实力尚存,金兵不愿作战,大军完全可以吃下讷殷。
“启禀大王,臣以为,白山黑水土地贫瘠,而且都是野人,不服王化,若是贸然占领,恐怕五十年内都是难以治理,而且损耗极大,不值当。”
“臣附议,讷殷无险可守,首面金国,一旦要占领讷殷,便是迫不得己让咸境总兵府出镇北关,大军驻扎讷殷,否则难以抵御建奴,离开了关隘,补给难度以及战力都是个问题,朝廷必然是入不敷出。”
“臣以为,可以占领讷殷,若是能够占领讷殷,便是能够让战场远离八郡,免得百姓陷入战乱......”
“臣反对,讷殷土地虽然能够种些粮食,但是其中开垦难度极高,支出极大,国库难以支撑。”
......
......
一时间大殿内都是众说纷纭,但是大部分意见都是反对占领讷殷,就连许恒都是默不作声。
大家都是知晓,大王有占领讷殷的意愿,否则大王不会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的,当然大王也只是在犹豫,意愿不算强烈罢了。
而许恒不曾立刻就是赞同占领讷殷,就己经是足够说明问题了。
洛轩也是沉默了,不曾想竟然是这般多人反对,看来此举的确不妥。
“启禀大王!臣有一策!”
就在此时,一人站了出来,众人侧目,见到这年轻人,有人面露不屑,有人意味深长,又是目光淡然,自然是关文谦无疑。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难免惹人非议。
“关卿有何良策?”
“大王,犁庭扫穴!我观诸位大人所言,反对占领讷殷者,大多是以为占领讷殷得不偿失,甚至会使得朝廷入不敷出,言占领讷殷者,大多是为了创造一片隔绝建奴与朝廷的土地,既然如此,何不犁庭扫穴,将整个讷殷建奴杀干净了,把讷殷的百姓抓起来充作奴隶,再是一把火,把讷殷化作焦土,如此一来,那建奴定然是不会再回返讷殷,我等也无需占领讷殷,还能够将讷殷搜刮一遍,弥补损失。”
果然还是犁庭扫穴之说,只是这一次,却是当真让不少人都是深思熟虑了起来。
以往说这话,众人只不过是当一个笑话,毕竟建奴积威甚久,虽然这些年所有人也都是知晓建奴衰落了,但是却也没想过能够对建奴生杀予夺。
但是现在......却好像不一样了,别的不说,至少正白旗便己经是废了,讷殷己经是成为一丝不挂的处子,随宁国处置,若是朝廷想要把讷殷化做焦土......现在就可以做到了!
人都是有贪念的,一旦第一次可以做到了,后面便是会不自觉的这般想了。
“抢一次走么?”
连洛轩都是思索了起来,以他的想法是想要占领讷殷的,高丽半岛实在是太小了,虽说有着近千万的百姓,能养十万大军,但是......极限便是这般了,除非发展工业,但是这个时代却完全是痴人说梦,连火铳都是还没有呢。
既然现在发展工业是不行,那便只能是扩大地盘了,白山黑水土地之大,可是数个宁国八郡,虽说其中大部分都是难以开垦的土地,但是也有着黑土地,能为粮仓。
相比起高丽八郡,白山黑水更有潜力,若是能够开垦出来,则进可取天下,退也可为一方王霸之基。
但是......现如今,想要占领讷殷颇为不智,占领讷殷对夺取白山黑水于事无补,只是多了一个烫手山芋。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洛轩的心思也是淡了,的确,如满朝公卿所言,占领讷殷得不偿失,反而是拖累国库。
虽然他心中己经是有了决断,但还是看向了满朝公卿,询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关卿所言如何?”
虽然他是开国君主,以他的威望想要通过什么一言便可,但是为了不落一个独夫之名,也为了能够集思广益,该走的流程还是少不得的。
在场的那一个不是老油条,一个个都己经是明白了大王的意思,便是道:“臣等以为关司吏所言极是,若是讷殷化为焦土,建奴必然元气大伤,而且南边再无立锥之地。”
“不错,此计甚妙,臣附议。”
见无人反对,洛轩很是满意,虽然他爱惜羽毛,假惺惺的询问,但如果当真大部分人都反对他己经是做出的决策,那他就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刀子钝了。
“既然如此,便依关卿所言吧,下令靖安伯,今日开始,讷殷一人不留,所有讷殷的百姓都是带回,送至咸境郡开垦荒地,充作奴隶,讷殷屋舍、农田,不可带回的,都是烧干净,不得留给建奴一物!哪怕是片瓦、一丝一缕,都是不留!”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这般话语后边,也不知道会是多少鞑子的血泪了,只是,当初鞑子做得了初一,就不要怪他们做十五了,当初咸境郡被攻克,可是百姓十不存一啊!那副惨象,即使是到了现在,所有人也都还是记忆犹新。
当初咸境郡的百姓何罪之有?到底是沦为鞑子们的刀下亡魂,如今是同态复仇了!把那些抓到的鞑子全部是送到咸境郡充当奴隶,也算是为建奴的血债赎罪了!
“大王英明!”
......
“竟然是这般的结果?”
刘墉看着从宁京加急而来的教旨,不胜唏嘘的了起来,他本以为,在实力损失不大的情况下,大王可能会下令大军攻占讷殷,开疆拓土呢,毕竟这开疆拓土的功绩,哪一代的君王能够忍住?
但是......大王就是忍住了,而且还表现得无比的沉稳。
成大事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大王不要这讷殷,能够忍下这把扩土之功,那就是还有着更大的图谋。
“大王,对整个白山黑水,有着念想啊。”
刘墉捋着自己的长须,感叹道。
不过......他也是极为开怀,若是大王止步于高丽八郡,他便是当真要有所准备了,他现在乃是靖安伯,是宁国唯一的伯爵,宁国只是大周的藩属,宁王只是王爵,如今在宁国,侯爵只授予宗室己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了。
毕竟,兴平侯常年都是宁国唯一的侯爵,而且大王也没有另封侯爵的意思,他刘墉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己经是封无可封了,无非是增加点食邑,但是......说实话,增加那点食邑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若是对外再是没有了进取之心,那大王怕是要对内处理了,他刘墉便是少不得要自污了。却是他想多了,作为系统奖励的元老,洛轩自然是对他们放心的,至少是忠诚这方面是放心的,不过他自己却是不知罢了。
无论如何,此令一出,知晓者神色各异,有言宁王不过是一守成之辈,己经是丧失了雄心壮志者,有言宁王乃是屠夫者。
只是,也有人是明白,宁王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