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仪不用想都是知晓,定然是王妃有所传达,这才是让春兰这般行动,否则春兰一个贴身侍女,断然不敢如此。
信上的内容很是简洁,只有短短一句话:送世子归、防备洛珍。
洛仪有些恍惚,洛珍?好久都是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自从娶了那青楼女子之后,便是消停了,甚至很多时候连脸都是不露了。
此次他回京,回到昭武侯府之中,也是没有见到那洛珍。
而现在王妃却是突然让他防备洛珍?
洛仪想不明白,那洛珍能够做些什么,毕竟洛珍无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么一个纨绔子弟,能够如何危害他们?
洛仪是想不明白,只是暗暗提高警惕,洛仪能够看得出来,写这封信之时,王妃肯定是极为着急,而且情况不容细说,否则内容不会就这么短短几个字,那字迹也不应当这般潦草。
这后半句洛仪不甚了解,但是洛仪更多的便是关注前半句话。
送世子归?
世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洛仪心中惊恐,到底是发生了何事需要让王妃这般示警?
一时间他心乱如麻,涉及到世子的事情就没有小事情,一旦处理不好,怕是动摇宁国的国本,这是在挖宁国的根……
洛仪思忖再三,便是道:“来人,把洛家的两位老爷给我请来。”
想了想,又是叮嘱道:“除了两位老爷,所有人都是不得带来!若是带了下人,将那些下人远远隔开!”
方才在昭武侯府不敢打开这信,毕竟是那春兰假借着摔倒的名义才是塞到他的手上的,想来很是隐秘,且那里的位置不能够打开,到头来还得是与洛家的两位老爷相商。
下人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去传达了,洛源二人知道后面露迷茫之色,仪哥儿不是才从昭武侯府回去么?怎得就叫人来请了?难不成是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到?
而且还说......不能带任何人?二人心中一凛,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两人也不耽搁,当即便是叫来下人,上了轿子,他们到底是朝中大员,自然是不可能亲自走过去的,否则怕是会被人看了笑话,而且容易起疑心。
只是......轿子不过是走了一半,便又是来了一批人将他们拦下。
“两位老爷,侯爷请两位老爷转道城东。”
说罢,那兴平侯府的下人取出了令牌充当信物,作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x!t¨x′x-s′.~c^o,m*
洛源二人心中更乱了,仪哥儿把他们叫来,又是半道遣人来寻,临时换地方,他们又不是完全不明白,无非是借此可以摆脱一些视线,也可以让一些人始料未及罢了。
只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二人心乱如麻,忐忑不安,这才是到了城东,在城东外,终于是见到了洛仪,洛仪身边除了几个绝对信任的从宁京带来的,当年第一批京营兵卒退下的亲兵之外,便是没有其他任何人了。
“下人都是带到百步之外,不得靠近!”
洛仪下令道,那些个下人便是被带走了,洛源二人也是不做阻拦,更是没有询问,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待得所有人都是走远之后,洛源二人才是出声询问道:“何时竟至如此?!”
“事关我洛家生死存亡!”
“什么?!”
两人瞳孔紧缩,这生死存亡一说可从来是开不得玩笑的,洛仪这般说了,便是真的了。
“父亲,叔父,你们且看。”
洛仪将春兰给到他的信拿了出来,两人看过,脸色一瞬间便是白了几分。
他们不是认不出来,这是王妃的字迹!
王妃竟然是需要向他们示警,的的确确是事关生死存亡了。
要知晓,王妃乃是隆庆帝的儿子,皇室的公主,而现在,连王妃都觉得是保护不了世子,需要让他们将人带走......己经是很说明问题了。
“此信从何而来?可信否?”
“是那春兰摔倒之时塞入我的袖袋之中。”
想到那个时候的场面,二人皆是颔首,想不到还有这个隐情。
“珍儿.....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让王妃都是这般惊恐?”
洛源神色变化不定,实在是不明白,洛珍是什么人,它他作为父亲能够不知道么?纨绔一个罢了,哪怕现在老实安分了些许,也是难改其本质!
什么是纨绔?眼高手低,毫无本事!要是说这样的人,能够威胁到身为天子女儿,大周公主,宁王妃的......他这个做父亲的第一个不信!
但是,宁王妃的信又是在面前,却是让他不得不防。
“那逆子又是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定要好好审问!”
洛源怒气冲冲,眼神之中满是失望,怎的和自己那逆子有关的,就没有一件是好事情,先前若非因为那逆子,便是不会让宁王一脉与昭武侯府一脉始终有着隔阂,若不是那逆子,便是不会让得先前洛家付出了大量的资源才是把他闹得事情给压下去......
那逆子惹出来的事情当真是足够多了。*躌?4.墈/书_ ¨首\发-
“不可!”
洛仪还未出声,洛辅便是率先制止了,接着说道:“既然王妃示警,而我等毫不知晓,那显然洛珍己经不是你我熟识之人,只是不知道还隐藏有了多少。”
“若是去审问,洛珍定然是不会承认,反倒是打草惊蛇,与其这般,不如将计就计,我等假装不知,日后再说。”
洛源也是冷静了下来了,方才也不过是一时气话。
“先前,那春兰来传话,王妃不日便会带着小世子回来省亲,若是那珍儿当真是有问题的,定会有所行动。”
“若是这般,岂不是把世子和王妃当做了诱饵,置于危险境地?”
几人不说话了,虽然不是这般说,但是潜意识里便是这般打算,若是让王妃知晓了,怕是无论是为了什么,也必然会心生不快。
但是......却是没人制止,哪有千日防贼的说法,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又该何时能够把别有用心之人一网打尽?若是换了个地方,怕是更危险,不能被他们这些人看住着。
“这几日,我想要把我的亲兵皆是安排进侯府之中。”
“如何安排进侯府?”
“以下人的身份?”
洛源皱眉,道:“侯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服侍了侯府几十年的老人,甚至很多人是祖辈便是在侯府了,珍儿不说每个人都是记得住名字,至少当是都有所熟悉,若是贸然换人,恐怕......”
洛仪笑道:“此事简单,无非是弄出些事情,让这换人是光明正大,不就是了?”
“哦?那又该如何?”
“大王先些时候,便是告诉过我,侯府里面可不是干净的,至少,那些个下人,绝对不干净,一天天的躲在昭武侯府的招牌后面,谋取私利......父亲与叔父可莫要告诉我,侯府是完全不知?”
洛源和洛辅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吗?怕是不尽然,昭武侯府不小,但是要说有什么事瞒住他们的,却是不多,至少,那些个下人们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殊不知都是在洛家的老爷们眼中。
不过......知道这回事归知道,但是能有多少的程度却是不知。
“那父亲与叔父可是知晓,赵忠昧下了多少钱财?”
“五六十万两?”
洛源迟疑着开口说道,这个数目己经是极为恐怖了,五六十万两能是整个侯府一整年的花销了。
不过,那赵忠己经是在昭武侯府大半辈子了,几十年下来,能有个五六十万两虽然惊世骇俗,却也不是不能想象。
“五六十万两?”
洛仪冷笑几声,五六十万两啊......若真是五六十万两可就好了,可惜啊......
“莫不是比这个要多?”
“多,何止是多,大王言,宁国的锦衣卫调查过了,那赵忠至少有着一百五十多万两的钱财!”
“这不可能!”
洛源毫不犹豫的说道,一百五十多万两是什么概念?昔日征讨辽东,与建奴大战,也不过就花费了这个数的钱财罢了,而现在告诉他,不过是昭武侯府的一个奴仆,便能有这般钱财?
“这是宁国锦衣卫的调查,只会多不会少,父亲莫不是信不过?”
“自然不是。”
洛源摇头,天下谁人不知大周之外,宁国也是有着锦衣卫,而且宁国锦衣卫之能也是有目共睹,那金国被宁国的锦衣卫渗透得如同筛子,哈木要做些什么,第一时间便是会到了宁京的王宫之中。
若非如此,宁王又怎么可能能够做到每一次都是料敌于千里之外?
身为洛家之人,洛源自然是对宁国锦衣卫的实力很是了解的,更何况其中未尝没有昭武侯府配合的因素。
宁国锦衣卫在京师之中发展这么快,自然是昭武侯府协助的,昭武侯府百年人脉以及积累,很多都是主动给宁国锦衣卫贴入了进去,这才是让宁国锦衣卫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师各行各业之中密布。
“根据宁国锦衣卫指挥使李晟所言,那赵忠,打着昭武侯府的名号,一首是在外置办产业,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置办产业,外人也说不得什么,但是他却是少不了强买强卖。”
“宁国锦衣卫调查到的,那赵忠以低于市价十倍所购买的土地,便是有着数百亩,而更多的也是低于市价极多,更有着打着侯府名号,迫使对方半卖半送的......”
洛源听得脸色极其难看,洛辅也是心悸。
倒不是说这些地产是多么富有,虽说也的确如此,令的二人都是暗暗眼红,但是更让二人惊怒的,则是那赵忠每一次这般做,每一次把人得罪致死,到了最后的结果,便是那人恨上昭武侯府。
若是昭武侯府依旧强势自然是无所畏惧,也不会有人跳出来,但是,一旦未来哪一天,昭武侯府势微了......那便是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了!
“我便是说,为何前些年,我昭武侯府疲弱之时,怎的坊市里多是我昭武侯府的流言蜚语,更有污蔑我昭武侯府姑娘们清白的......”
洛源说着便是不说了,这般情况,少不了昔日侯府里的那些个纨绔子弟的所作所为,特别是洛珍,差点就是将侯府的姑娘们的清白都是毁了,但是,怕其中也是有着这般恶奴的因素!
“若不是当初,大王威慑那赵忠,恐怕那赵忠都是要打着大王的旗号了吧?”
洛家两位老爷都是默然,说不出什么。那一日宁王回京,便是让那赵忠吓坏了。
“若真是如此,这恶奴其心可诛!”
洛辅眼冒怒火,这是在为昭武侯府埋下祸患呐!
“这赵忠只是其一,其他的下人也是不会好上多少,若是父亲与叔父愿意,我可以令京师的锦衣卫都是将所收集到的罪证送来,既可以一举将这些个恶奴清扫干净,也可以将这些个恶奴手上的钱财收回,更是可以空出位置,好安排我府中的亲兵进入......父亲与叔父以为如何?”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同意。
洛源斟酌再三,道:“此事可行,若真是有所得,其中拿出一半给到王府,仪儿以为如何?”
若真是如洛仪方才所言,那这里面的财富,当真是惊人,若真能够清扫干净那些个恶仆,少说是百万两,这一分便是五十万两的银子。
洛仪下意识想要拒绝,只是想了想,却也是认了下来。
五十万两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都是顶得上宁国大半年的赋税了,若是能够将这五十万两拿到,定能够解了大王的燃眉之急,毕竟如今宁国与金国似有一战。
洛仪的确是对宁国毫无私心可言,其一首认为着,若非是当日大王看得起他,带着他来到这辽东,而且最主要的功劳都是大王辛勤而来,又怎会有他现在这般功成名就?为了大王的基业,为了洛家的基业,他洛仪的确是毫无私心,除却所需外,连意外所得也会送到大王跟前。
有着这般族弟,洛轩也是高呼有幸,不然何至于给予洛仪这般大的权势,有着实封的封地以及兵权?!
隆庆十一年二月,兴平侯领亲兵入昭武侯府,一举捉拿所有恶仆,在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士卒面前,无人能够反抗,此举惊动五城兵马司,毕竟昭武侯府前血流成河,只是在洛仪展示那些个恶奴罪证以清理恶仆之名后,便是再无人有所询问,这是昭武侯府的家事。
只是这一日,便是杀了恶仆一十八人,清查出来的被恶仆所侵吞的家财,高达百万计,其数额之巨,令洛家两位老爷都是心惊肉跳。
两人取出其中一半,分毫不得,到府邸之外放下,若有被侵害之百姓,皆可前来,给出证据,昭武侯府全盘赔偿。
此事像是折了昭武侯府的面子,却是一瞬间百姓人人称赞,仿佛曾经的侵害只因为赔偿便是随风而逝。
又一日,昭武侯府重新招得奴仆十余人入府,这些个新招来的下人一个个都是遵守规矩,对后宅的女眷们也都是恭恭敬敬,哪怕是一个再不得宠的姑娘都是敬重有加。
只是数日的相处,本来人心惶惶的侯府便是重新安定了下来,侯府之人也都是接受了这些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