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辅与洛源神色凝重,方才洛轩己经是把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二人,他们毕竟也是在官场上摸鱼打滚了这么多年的人了,什么不懂?只是一听便知道这是人质,这是来自天子的猜忌!
天子对宁国......对他们洛家己经是有所猜忌了!也是,天子对哪一个有着实际权力特别是有着兵权的藩王是不猜忌的?哪怕是昔日的黔王府天子一样是猜忌的,而事实证明,黔王府真的反了。
“轩儿且放心,为父和你叔父自然是会看紧的,京师的事情有我们,你无须担心。”
洛源也是点头,这番话是情真意切,李馥和洛安盈绝对不能够出什么事情,特别是洛安盈。
也不知晓是不是洛轩自己的问题,娶妻数年了,也只有洛安盈这么一个子嗣,生下了洛安盈之后李馥肚子里便是再无动静了。
这倒是吓坏了不少人,特别是洛家之人,毕竟这个时代孩子的存活率非常低,经常有夭折的事情,因此王室开枝散叶也是为了避免子嗣夭折导致无人继承大统。
而现在,整个宁国王室就只有洛安盈这么一个世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宁国的国本便是动摇了。虽然不至于没有了宗室,不能从宗室那边过继一个孩子,但是......洛轩手下那些个骄兵悍将谁会服?
甚至李馥也都是有些担心,然洛轩纳了妾室,只是......到了现在那些个妾室肚子里也没什么动静。
至此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了,想来不是女方那边的问题了,但是......除却不断地调养身子,洛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有其他的王子之前,洛安盈便是汇聚了所有人的视线,不得有半分闪失,就算有了其他王子,洛安盈身为长乐所出的嫡长子,身份也是重中之重。
洛轩见二人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也是笑着缓解气氛,道:“也无需太过担心,天子留王妃和世子于京师,那也是恩宠,说不得日后安盈还得与皇长孙伴读呢。”
如今二皇子己经是贬为庶人,不可能是继承大统了,现在还是在岭南那边生死不知,太子登基己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般情况下,皇长孙便是未来的太子,而恰好皇长孙也不过是比洛安盈大上一年罢了。
若是洛安盈与皇长孙伴读,日后也定然是亲近之人,这是莫大的恩荣。
况且,只要洛轩不反,李馥与洛安盈待在这京师也会是受尽恩荣富贵,不会有半分委屈,而洛轩......至少现在没有反意,且不说是不是帝王心术,至少天子对他的确算得上是恩宠有加、百般信任,洛轩又不是天生反骨,又何至于去造天子的反。
哪怕是太子登基,只要是如同现在这般对他,他也不会反,到了现在他己经是非常能够理解诸葛亮那一句盖追先帝之殊遇是何道理,他虽然没有那么高尚和忠诚,但是也不会莫名其妙去造反,更别说别看他实力不俗,但是也就和黔王那个级别,朝廷能够镇压下去一个黔王,自然也能镇压一个宁王。
众人也是露出些许笑容,的确,这样洛家与皇室的联系便是更为密切了,而且......宁王妃和宁王世子留在京师,他们也可以常常去走动,加紧昭武侯府和宁王府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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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人,今年的童子入学可安排妥当了?”
“哈哈哈,自然,这些年风调雨顺,再加上大王仁义,减免了不少赋税,百姓是有钱了,都愿意将家里的孩童送入学中。”
陶荣见许恒前来询问,哈哈大笑道,手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的那是一个怡然自得。
他从未想过当这个祭酒竟然是这般有成就感,当年他在大周当五经博士,也有授课之任,但是也就那样罢了,并没有什么过多感触。
但是现在是完全不一样,这宁国的国学乃是他一手操办的,当然基础都是大王安排好的,但是各种细致的制度和考核什么的,都是他参与其中经营制定的,再看着一个个童子入了县学,升到郡学乃至于最后到了宁京的国学之中。
那一个个在他眼中满是青涩之少年少女,竟是常让他恍惚,自己当年也曾是唇红齿白美少年,岁月不饶人呐......
不错,宁国的国学不分男女,虽是分开学堂、宿食,但是都可以入学,平等对待,这是难得的德政。
事实上洛轩也想像前世一般,男女同学堂而坐,同食堂而餐,只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情,在他这一代能够做到这般己经是很惊世骇俗了,若是再进一步,怕是要遭人抵制了,哪怕是现在也常遭人诟病。
听到陶荣这般说,许恒也是稍稍欣喜一把,只是很快又叹了口气。
“长史何故叹息?”
许恒道:“这宁京乃至京畿之地,自然是如祭酒所言,百姓都是有了余粮,愿意把童子送入学中,但是呐,出了这京畿便不是这么回事了。”
陶荣听罢,沉吟许久,却也不能反驳,宁国吸周边郡县以养京畿之势己经是愈发明显了,这并非是有意如此,只是,无论是政策还是因为君王脚下,更是吏治清明,百姓皆是愿意往京畿处跑,同时很多仁政在边疆又落实不下去。
除此之外,大王又常以朝廷支出发展京畿,虽是因为钱财不足以一视同仁的关系,但是到底变成了这般模样......种种原因,便是如此。
“大王曾有言,今后科举选拔官吏,都得是从各郡学的学子或是出身郡学之学子中进行,若是还像是现在这般,以后怕是从地方上也是选不出几个人来......”
许恒似意有所指,陶荣有些不解,为何说也是选不出几个人来?
许恒见陶荣未曾领悟,沉吟了半晌,又是开口道:“近几日,朝廷科举之事己经是差不多结束,选出中举之人二十。”
陶荣颔首,作为国学祭酒,这批改考卷的事情他也是参与其中的,甚至是主考官。而且这一次科举也是十分重要,因为这是改制前最后一次像以往那般的科举了,再以后便是只能是从郡学的学子或是有着这般经历的学子中进行。
“我查看过这些个学子的籍贯,其中十八人,竟全在咸境郡、乐浪郡、京畿、黄海、江原五郡!而其中还有两人则是出自晋州!”
陶荣瞳孔紧缩,一瞬间他想了许多,那五郡......全在宁国北方,而晋州,那是因为是兴平侯封地!
“大王曾言,要以相对公平、且能够真正选拔到有才之人的国学选出官吏,而不是,选出来的是......”
许恒不再说下去了,只是陶荣己经是明了了,汗水不自觉的己经沾湿了额头。
见陶荣己经是明白了,许恒便是不再多言,陶荣身上担子极重,他不得不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