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三章

    “你怕我真把你坑了?”关宏峰转头看他。


    “那倒没有。”周巡眨了眨眼,“我只是好奇。因为目前来看,这案子做挺绝的,一没人证二没物证,我倒想知道关老师有什么高招能洗脱我的嫌疑。”


    “谁说没有人证?”


    周巡坐直,心道人证还能有谁,现场除了你就是我——哦,名义上你还是你弟,一个A级通缉犯的话,警察更不能信了。


    他稍微挪了挪有点闷痛的左腿:“你总不能说的是那个假刘岩吧?”


    关宏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着眼前的火焰,又想起什么:“他叫娃娃,真名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们那边的人都这么叫他。昨天晚上,你说娃娃有可能和213案有关,是真的吗?”


    “百分百真。”周巡确定的说,“你看过案卷,但我估计你不记得了。我们当时调查了213案发当晚前后时间段里,所有露过脸的人,每个人是谁,叫什么,为什么去,什么时候走的,全都要查一遍。其中就有几个是纯路过,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们都重点摸排过,所以我记得他的脸。”


    “你说的这个叫娃娃的,在档案里的名字叫赵良健,但很明显是盗用的身份。我可以肯定,就算他不是213的凶手,也一定和这个案子有关——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213当晚出现过,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关宏峰点头认可,接着往下说:“213的事我不清楚,但是这个叫娃娃的,有随身录像的习惯。我观察过,他会在胸前的位置佩戴一支钢笔,其实就是一个微型摄像头,不出意外的话,昨天晚上的全部过程都已经被记录下来了。只要拿到里面的内容,给你脱罪很容易。”


    周巡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事儿你能确定吗?哪个犯罪分子犯案的时候还随身携带监控……这佩戴位置跟执法记录仪似的,犯罪还备份啊?”


    “我也不清楚。但我想也并不难猜,很明显,这是一伙有组织的犯罪团伙,且规模绝对不低,要组织这样一群人,一定需要一点控制手段。这就好比,你记不记得零几年抢劫团伙最猖獗的时候,很多团体想要入伙,就必须先杀一个人作为‘入伙条件’。美其名曰把大家变成一路人,实际上就是因为有了案底不好回头,方便互相控制,我想这其中大概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嗯……有道理。”周巡若有所思道。


    “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没想通。”关宏峰忽然开口,“那伙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想杀死你?”


    如果仅仅是因为二监的事,实在是反常——一切暗杀行动的源头,似乎都是从周巡不经意间想要去二监提审胡强开始的,但这件事似乎更像是一个开关,貌似周巡只要做出这个行为,暗处那伙人就忽然跟狗急跳墙一样,非要追着把人咬死。


    甚至这个行为是周巡无意间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二监的事儿。


    周巡没有回答,静静地望着眼前一跳一跳的火焰,随后又掐了节树枝丢进去,看起来似乎是在思索从何说起。


    关宏峰等了几秒,直接发问:“宏宇之前和我说过,说老刘出事前,你们聊天的时候,你说吴征死前找过你,说他发现了什么,是吗?”


    “……对。”周巡点头,“打的电话。”


    说到这,他神色里又流露出一丝悲凉,带了些无可奈何的惋惜:“他说,他发现长丰支队遭到了犯罪集团的渗透,而且已经延伸到级别很高的程度。他和我打电话,约我第二天凌晨去见面,但……”


    但是当晚,213东窗事发,一家五口的死于非命,成了刀下亡魂。


    吴征的情报永远没来得及说出口。


    “但他一定给你留下了什么,对吗?”关宏峰思索着,“或许那就是你的催命符,或许他留下的东西就是他们要杀你的原因,它很重要。”


    周巡又一次沉默了,看着眼前的火焰,不知道是在犹豫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是一个u盘。”


    关宏峰一顿:“那u盘里……有什么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周巡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和人无关。”关宏峰试图推测里面的内容。


    周巡笑了一声,听起来莫名苦涩:“别猜了,老关,你不可能猜到那里面是什么的。”


    见他坚持,关宏峰也不再执着:“好吧。”


    两人都盯着眼前的火,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周巡才张嘴:“唉……你说说,翻来覆去其实就这么点事儿,早告诉我不就行了?”


    关宏峰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瞒着你。”


    周巡,你了解我。


    “你怕拖我下水,是吗?”他苦笑一声,“但你没想到,吴征的事儿,我早就在水下了。”


    关宏峰静静地坐在那,听他把话说下去。


    “何苦呢老关?我以为老刘出事以后,咱俩能找个机会把话聊开——前面就算了,你瞒就瞒了,我理解,后面的事儿何苦绕这么大一圈呢?你明知道吴征是我的人,你明知道这些事和我有关,何必呢?”


    聆听者依旧没说话,好一阵沉默。


    周巡冷不丁的开口:“你葬礼上我还真情实感的悲伤了一会。”


    “我看见了。”关宏峰淡淡地说,“那天我在。”


    “——要不是腿这样我非得揍你一顿。”周巡终于把自己憋了好几个月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好几个月吗?或许是一年多,从213开始,想把人打一顿的想法就一直在他心头盘旋——可惜一直到今天,他都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关宏峰转头看他,周巡也不甘示弱的看回去。两人就这么剑拔弩张的盯了几秒,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破了功,居然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周巡,”关宏峰神色正经了一些,“我不能把你下水。”


    他很快收敛了笑意,眉头又习惯性的锁紧:“你要知道,我现在做的事,谁也不能保证会是什么结果。一旦是最坏的那种,我得想以后。”


    “你也好,亚楠也好,你们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不能因为我的事就把你们的前途都葬送。你是个好警察,折在这种事情上,不值得。”


    周巡不乐意听这种话:“这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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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思想有问题了,老关,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私事,打击罪犯那是警察的天职,大家既然穿上这身儿衣服,就已经随时做好了准备——况且别的不说啊,全津港的都知道咱俩是穿一条裤子的,这会儿才想着撇清关系,那谁信呢?”


    说到这,他坐的更直了些:“而且什么叫不值,我们不值你就值了?我们是好警察你就不是了?什么屁话。”


    “当时……”关宏峰顿了顿,“我被羁押那会,你专门跑到市局去,和我说觉得十五年没交下我这个朋友——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哎哟,那都是气话,怎么现在还记着呢?”周巡笑了两声,没事儿人似的摆了摆手,“不过你也别怪我说啊,那会你是挺气人的——虽然后来更操蛋吧。但我说真的,你这人就这性格,这么多年也没改过。”


    “但我还是要说,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啊,你这什么事都自己闷头扛的习惯真得改改了。老关,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周巡看着他,“你老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你认为你该为所有事负责,甚至该为没有发生的事负责——实际上不是的,该负责的另有其人,不该是你我。有罪的是犯人,是杀人犯,是那些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的人,不是我们。”


    关宏峰又往火里添了两片枯叶。


    “我瞒着你,还有一个理由。”他神色严肃,“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我得确保你有查下去的能力和资本。”


    周巡听懂了。


    事实上,他确实会这么做,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沿着关宏峰的脚印走下去——没查完的事他会查,没抓到的人他会抓,没翻的案子他会翻,他一定会。


    周巡知道自己会,关宏峰也知道。


    “我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不出错。”他解释道,“就好像这次劫车的事情。如果实在我自己身上,我可以赌,因为一切后果是该由我自己承担的,但我不能把这种赌|博放在你们身上。”


    周巡忽然想到什么,又乐了:“这话你怎么不跟关宏宇说?”


    大概是句玩笑话,一句调侃而已,可关宏峰什么都没回答。他神情严肃的看着火焰,忽然闭上眼,叹了口气。


    “……他的事,我可以兜底。”他意有所指的说,“但是你们不行。”


    道理谁都懂,可事到临头,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私心呢?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个人情感所困扰呢?


    这或许就是人和罪犯的最大差别——负罪感。与其说这三个字是人性的软弱,倒不如说它是一种约束,又或者是警戒线,时刻提醒着他,那条该做和不该做的红线在什么位置,叫他不要真的误入歧途。


    关宏峰很庆幸,在他这,那条线是实体的。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想象到,如果自己真的把脚迈错了地方,第一个审判他的会是谁。


    “周巡,”他用他一贯的语气轻声说,“你是我的底线。”


    一把悬在良心上的利剑,关宏峰这样比喻。他知道,只要自己行差踏错半步,那把剑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捅个对穿,然后把他像肉串一样架在火上炙烤。


    这火应该叫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