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刘胤的贴身牙门将赵染,被孙文宇这帮人误杀了。
刘胤还像往常一样,大声呼唤着赵染为他备马,他要带着李晓明,一起回新平郡共商大事。
哪知连唤数声,不见赵染出来,刘胤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赵染出事了?
连忙问李晓明众人,有没有看到赵染?
李晓明心中不禁一惊,脸上略微变色。
不过马上又回复过来,惺惺作态地握住刘胤的手,带着几分悲伤之色,
说道:“赵染兄弟为了救您,被那些氐族骑兵给射死了,
殿下,赵染兄弟死的壮烈呀,您可一定要善待他的家人......”
刘胤闻言既震惊,又悲伤,哑声道:“赵染死了?”
李晓明也一脸悲伤地痛惜道:“是呀,赵染将军死了......只可惜,我们晚来一步......”
旁边的孙文宇也斩钉截铁地道:“是的殿下,赵染将军被氐族人杀了。”
刘胤盯着孙文宇看了一会,又环视众人一眼,突然双眼闪现出怀疑之色,
“我记得我是冲进峡谷后,被绊马索绊倒的,那时氐族骑兵可还没到呢......”
李晓明和孙文宇、昝瑞等人,都禁不住的变了脸色。
刘胤脸色刷地一下白了,紧盯着李晓明,
出言试探道:“陈兄弟,莫非是......是你们的人提前埋伏在峡谷内,暗算我们的?”
李晓明没想到,刘胤第一时间,就怀疑到自己这帮人头上了,一时怔住了,
脑海里飞速运转,
自己和刘胤原本关系不错的,误杀赵染,本就已经后悔难当了,
再让他突然反目翻脸、干杀人灭口的事,他是死活也做不出来,
但如今匈奴刘赵的国内形势,真如一团乱麻,他也实不想留在南阳王这里,为匈奴人做事。
最好还是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他本是机敏之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转头过来,已是满脸悲愤之色,
他手捂心口向刘胤道:“殿下,咱们可是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我陈祖发千里迢迢的来投奔殿下,真没想到,殿下竟然仅凭猜测,就怀疑我要害你?
这可真令在下心凉呐!”
刘胤闻言,有些忐忑,说道:“非是我多疑,赵染与我主仆多年,实有情谊,
况且事情又这么的凑巧,他死的蹊跷......”
“殿下既是这样想,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
李晓明一把拉住刘胤的袖袍,急行至谷口,指着赵染的尸体,
愤怒地道:“殿下不妨上前看看,赵染兄弟身上所中之箭,可是我等众人所用之箭?”
“赵染……”
刘胤看见赵染的尸首,双目流泪,奔上前去,
看到赵染死不瞑目,悲愤地从赵染身上,拔出一支羽箭,细细地看了看,
又回头看向李晓明,说道:“箭确实是氐人的箭,不过......”
李晓明冷笑道:“殿下,您是想说,赵染兄弟身上所中之箭,是可以作假的,是不是?”
刘胤默然无语。
李晓明又拉着他,走到那三名被他的连珠箭,射死的氐族骑兵尸体前,
恨声说道:“这三人都是我为救赵染兄弟,射杀的氐族骑兵,难道这还有假?”
刘胤蓦然看见,那名被脱去盔甲的骑兵尸体,
上前查看一番,惊呼道:“是蒲林,氐王蒲安的弟弟,难道......难道这三人真是你射死的?
蒲林可是氐人当中有名的弓箭行家,武力过人,你......你能射死他?”
“哼哼......,殿下未免太小瞧陈某了。”
李晓明冷笑一声,拈弓放箭,但听‘绷绷’两声弓弦响,
‘笃笃’
两支羽箭,一前一后地钉在四、五十米外的,一棵小树的树干上。
不光刘胤大惊,连孙文宇和昝瑞都被镇住了,
他们哪里想到,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县令居然练成了如此惊人的箭法。
刘胤急忙上前,冲着李晓明作揖道:“陈兄弟,是我多疑了,
你能射连珠箭,又有胆量杀死氐王的兄弟,我实不该怀疑你的,
还请陈兄弟见谅,毋要挂怀。
快跟我回新平郡吧!”
李晓明愤愤不平道:“殿下,我为当初殿下的一句承诺,千里迢迢的从成国率领众人,前来投奔殿下,
没想到殿下一见面就疑我,此刻在下已是心灰意冷,我仍回成国去了。”
说着,朝孙文宇和昝瑞使了个眼色,直奔战马而去,攀着马鞍子就要上马。
孙文宇和昝瑞也是一言不发,各自指挥众人上马欲走。
刘胤急了,拽着李晓明的袖子不让他上马,
说道:“陈兄弟,陈兄弟,刚刚我从马上跌下来,跌的头脑发晕,尚未清醒,
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还请你原谅则个......”
李晓明十分的不原谅他,死挣着要走,
嘴里说道:“非是陈某无情,实是殿下疑心病甚重,不得不如此......”
“哎呀,你们过来两个人呀,我上不去马。”
官兵奔过来两人,硬托着屁股,将李晓明托到马上。
刘胤仍然死拽着缰绳,心急火燎地祈求李晓明的原谅,
“哎呀,陈兄弟,本王一时小错,你又何必如此绝情耶?
这千里迢迢的,岂是儿戏?
快随我回新平郡,我立刻就差人去长安,先给你讨个将军,
过不了几天,我再新自去面见父皇,一定封你为南阳郡守。”
李晓明充耳不闻,看都不看刘胤一眼,决意要走,
刘胤口沫四溅,仍在劝说:“陈兄弟,如今南阳郡虽不在咱们手里,但你可暂时在新平郡食邑,也是一样的呀......”
李晓明看他如此,很是有些不忍心,
但想到现在自己的情形,已经脚踩着成国和拓跋鲜卑两条船了,
若是要再踩上匈奴刘赵这条船,非扯着蛋不可,
于是狠下心来,冲着南阳王刘胤拱了拱手,斩钉截铁地道:“殿下,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咱们以后仍是朋友,但实不能在一起共事了,
殿下,后会有期,陈某告辞了。”
说着,一挥马鞭,大骏马猛地往前一蹿,刘胤再也拉不住,
只好看着李晓明离去的背影,后悔不迭。
站在原地,看着李晓明众人过了渭河桥,身影越来越远,
刘胤呆呆地看着,口里喃喃道:“南蛮子的气性,怎地如此之大?”
眼看已无法挽回,环视四周,又看见赵染的尸体,
想起以往此人随侍身边,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如今竟然横死在这荒野之中,不禁泪目。
正欲将赵染的尸体收敛了,孤身回新平郡,突然想起一事,顿时慌了,
发足奔到渭河边上,冲着李晓明众人离去的方向大骂道:“陈发,你个王八蛋,你要走便走,怎地将我的马也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