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迁贰 作品
34.当家主母10
自然有些府中有资历的家里红眼病了。
虽说那日对贾环动家法震慑了府中众人,可只要有人堆的地方,总会有几个不服气的硬骨头。
在他们眼中,裴石不过是仗着主子撑腰耀武扬威,差事也没办好,连宝二爷都没有带回来,跟外面靠暴力生活的贼寇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那几车粮米药材,也不过是借机邀功。
有钱谁不会采买啊?!
裴石要将府中男丁从懒散畏缩、阳奉阴违的酒囊饭袋改造成训练有素的护院精兵,谈何容易?
可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还没开始烧呢。
府中家丁在下人排房餔食,婆子就来传话。
二-奶奶叫家中男丁戌初一刻到外仪门前的正院集合,听候训示,安排巡夜。
一更梆子刚响,黛玉早已坐在仪门之下。
她叫人抬了黄花梨圈椅,手边一盏热茶,是裴石用刚入库的药材新配的桑叶干草茶,气味清香,连站在侧旁的紫鹃都能闻到那股沁人香气。
以前她跟林之孝对家丁训话都有人敢当面抱怨,如今她自然是要给护院总领第一次训话撑场面。
毕竟她是决心要解决府里卫戍之事,即对裴石委以重任,便要一炮打响,全力助他,否则往后在下人面前再提护卫之事,便就难了。
幸好,府中并非人人都是油盐不进的,裴石还是有些人可以用的。
从一开始就被莫云挑选出来,跟着审讯贾环、出府办差的那十个本就衷心能干的家丁,其中甚至有贾芸这般的贾姓子弟,便是府中的中坚之人,自然成为了裴石安排在府中各处护院的领队。
就连经过嶽神庙混战后加入的倪二和王短腿、瘦子三人都是亲眼见裴石的能耐,为图庇护也甘心留在府中,早早便来到正院,甚至闲得无事,与当家奶奶说起了府外见闻。
男丁们依序站定,贾芸按着新做的人丁册子高声点名,册子一页页翻过去,任有家丁未能按时集结。
更鼓再响了一回,贾芸询问是不是叫人去提醒还没来的人。
裴石却丝毫不在意,摆摆手说不用。
他转身宣布:“除却各处大小府门,大观园和荣禧堂都布置人轮值巡夜,各自守好巡道口。往后值夜我随时巡视各处,出了问题我便找那处小队,省得推诿扯皮诓赖他人。”
裴石个子高大,嗓门洪亮,那语气,便是命令,不与任何上商量。
黛玉静坐在裴石身后,只是品茶。
裴石所说的入夜巡防、晨起操练,之后便是白日轮班休息,帮衬农事,无不都是用膳前他们早做的布置,就连哪一班何时休息,都已经定好。
府中男丁除了伙夫更夫和账房,其余或多或少都需兼差护院,便是无一例外往后在府中的差事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有人听了便心怀不满,可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当场抗议。
毕竟干活的是他们,能不能将新规矩执行到底,谁又知道呢?
嶽神庙捡拾来的武器都有了去处,如今人手至少都配有长棍,既有武器,更是无从托辞。
裴石并不是个啰嗦的人,不过一刻钟多些,便将召集众人要说的话已经说完。
他扫了众人一眼,该上余兴节目了。
“去,把没来的几个请过来吧。”
黛玉总算等到裴石要处理那几人了,心头一松,她放在坐在那还想着如何处理那几人,如今瞧来倒是不用她废这个心神了。
不多时,几个领班便去将那几个没来的家丁押到院中。
他们并非是一伙的,一伙三人酒气熏天,满脸酡红。另外几人则神色仓皇,急跪在地上,连连讨饶:“奶奶恕罪,我们几人……我们真不知府中有召集,才误了时间……”
黛玉微蹙眉头犯了难,这三个饮酒误事属明知故犯,自然该罚,以儆效尤。
可这不知召令的,是下人阳奉阴违?还是莫云她们办事不力?还是传话婆子没把差事办好?
干脆小惩大戒算了……
黛玉还在犹豫,裴石却冷冷道:“你们不是应该先跟我解释吗?”
她一怔,心中轻笑,低头轻抿一口茶,高高挂起。
裴石走到跪下的人跟前,诘问:“我在府中也与你们同吃住过,若没记错,府中家丁小厮都住在下人排房,用饭也是在一处,不似丫鬟婆子分散各院办差,是不是?”
跪下的人抬头之间总领高高在上,一时间怕得不敢说话。
“我没工夫探查你们是真不知道召令,还是故意怠慢。今日迟到者,明日每人背一袋泡水的沙子,绕正院跑到沙袋不再滴水,这事就此揭过。”
裴石抬眼看着面前众人,“往后你们中再有怠慢差事的,这便是最轻的惩处。”
黛玉在脑子里琢磨这要多少圈才能叫沙袋不再滴水,听着下面的人哀怨求饶,她想这大抵跟小惩大戒毫无关系了。
果然,片刻后便有人叫屈:“奶奶,裴总领……我们几个同住一屋,是真无人告知我们府中有召集,冤枉啊!”
裴石低眉扫过跪地的五人,问,“你们几个住的是下人排房哪一处?左右房分别是谁?起来认一认吧。”
叫屈那人战战兢兢地起身,回头瞧了瞧人堆,不敢作声。
裴石冷笑一声,语气加重:“今日不知同休共戚,便一同罚了。左右房的,我念你们未明犯,免去沙袋负重,但照样跟着他们绕院陪着跑完。”
他话音刚落,原本勉强压下不满的人们如今祸及萧蔷,终于忍不住了:
“别人犯错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让我们陪着受罚。”
“不是说罚不责众吗!”
裴石提高声音,冷冷道:“你们身处一处,连府中召集都不能彼此传达照应,今后若是真遇刀兵血战,是不是也要眼睁睁地身边人死在脚下,只顾逃命?!护院非一人之力,护得不只是自己,你们便是同生共死的命运。连这点都不明白,也难怪你们不愿意守家护院。”
他还是跟以前那边,说话直刺人心,一时间院里鸦雀无声。
可黛玉很是满意。
贼寇几番入府杀掠,若是真贪生怕死,早便离开了,或是死在刀下。这些劣奴其实是自私自利,便是见了棺材也不会落泪,只得讲他们都管起来。
黛玉终于起身,环顾众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一人让府门洞开,便是引狼入室,全府遭殃。府中破绽实太多,皆是心不齐令不行。众人生死安危是要紧事,往后有违令抗命的,便一次算清。”
她语气转冷:“今日之罚,照裴总领所定。至于传话婆子,月钱扣半,警示其办事不用心仔细,叫她们明日想好解决之法来找我。”
这下可好,这五人不仅自己受罚,还要连累左右两房和传话的婆子受罪。五人面如土色,再不敢多言,只想着往后在府中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一阵了。
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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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故意,还是无心,明眼人都看得出当家奶奶和总领并不关心,也只有他们五人自己知道了。
许多人原想着像以前一样拖一拖、敷衍了事,只要等着主母发话宽宥,或是她又待人刻薄,这外来的护院总领自会识趣离开。
可他们没想,另那三个不清醒的,当家奶奶更是不由分说直接处分了。
“今儿喝醉吃醉,明儿便能打瞌睡叫人撬开门浑然不觉。既无心在府中当差,我也不勉强。这三人用水泼醒,然后打出府去吧。”
这下可好了,这三人出去之后怕是凶多吉少,这当家奶奶的手腕比裴总领不相上下了。
而这护院总领显然与当家的互相信任,实权在手。
黛玉自从不再被贼寇压得喘不过气后,便今非昔比。她本就有足够的胆识和定力去面对已经家败人亡的贾府。
更何况众人不知,她与裴石是过命的交情,只要裴石在,只要手中林家的家业在,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止黛玉统御贾府。
当然,守家护院,便是以命相搏。
黛玉作为当家主母,手头又充裕,便也论功行赏。
她开出重赏:凡是能活捉活尸的,赏五两银子;若是能活捉贼人的,赏一两;若是因公殉职的,出了抚恤金,贾府照拂其家小,不另遗属流离。
功赏是用来利诱小人的,怀柔是用来回应忠心。
此言一出,不少人目光微动,众人应诺各自分赴寻访点位当差。
倪二凑到裴石面前,问:“裴总领,我们三人怎么安排?”
黛玉拿不定倪二他们在府中究竟要如何安置,但是裴石却毫不客气,要倪二他们守着正中府门,夜深了陪他一同巡夜便好。
倪二领了差事还挺开心,回头唤上王短腿和瘦子,往正门而去。
众人散去,黛玉与裴石立于仪门之下。
远处天色染红,像燃尽前一瞬的火焰。
黛玉神色忧虑,“若是尸潮逼近京中,接下来几日,京城怕不是活人地界了。”
裴石却没有那么多顾虑,“毕竟是天子脚下,莫说宫里了,便是各家官宦王府,高墙大院,只要严守家门,活尸也难侵-犯。”
黛玉轻叹:“只是城中百姓……”还有宝玉在外也不知如何。
“人各有命,佛祖尚且不能度众生,何况你我凡人。”
裴石作为护院总领,陪黛玉回后楼,“入夜后活尸还能清除城中贼寇,也未尝不是好事。而白日活尸躲藏在阴暗处,也不是无清除之法。只是我们还需日防贼寇,夜拒活尸,先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才是正事。”
黛玉也明白其中道理,眼见着红霞渐失,天色渐暗,不仅府中巡视家丁紧绷如弦,就连黛玉也然是心中忐忑。
她从未指望贾府能得长久繁华,但是这府中一砖一瓦都应该燃尽他们的价值,再付之一炬也不枉。
裴石在后楼一楼有一处歇脚处,他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门前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红,快替我通传。府外来了一群人,说是安阳医馆的要来投奔。”
小红知府中如今有严令,除非二-奶奶亲至,谁都不许打开任何府门。
她仔细问了,知道府外多是妇孺,便要上楼通传。
裴石从房中-出来,当即阻拦道:“原地守夜,不许开门。”
见小红和来通传的王短腿面面相觑,他冷声喝道:“天色已经黑了,要开了府门引活尸入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