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偷声 作品

78. 麻痒

    路风耀立在堂下禀报结束,悄悄地抬眼觑着雁守疆的表情,可惜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追问道:


    “将军,孟疏今日到底是什么目的啊?之前我瞧他帮着咱们做戏,还挺讲原则的一个人,可今日胡闹一场,实在不像样子。”


    雁守疆眉头一挑:“你想说什么?”


    “咱们还是少跟他打交道吧,如今坊间都传开了,说他目无法纪,阴狠毒辣……”


    “停!”雁守疆揉着额角喝止了路风耀接下来的话,叹了口气道,“今日但凡是秦泰说的这段话,我都不至于烦成这样。”


    见路风耀还欲追问,雁守疆实在懒得给他掰开了解释,直接挥了挥手把人赶了下去。


    华书的行为从表面看固然是荒谬可笑,但是深挖起来,却让人禁不住赞叹。


    他此前不管是在李广利、骆奉、雁守疆三方之间纵横谋划也好,还是在屯民一务上惊人的实干能力也罢,都太过出众了,这样一个年轻英才,谁不挂心?谁不心存防备?


    可今日,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郎,肆意,随性,甚至是无礼。


    多么让人放心的一个角色啊!


    孟疏……


    孟疏。


    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雁守疆又开始觉得从伤处延申到心口麻痒起来,有一些熨帖,更有一些烦躁。


    他的视线转到挂在武器架上的长枪。


    他如今伤势大有好转,是时候恢复一下锻炼了。


    半个时辰后,练功完毕沐浴出来的雁守疆,一进房间就瞧见阿莫在他屋子里鼓捣。


    他顿时眉头一皱:“你如今年岁大了,出入也该避讳些才是,回头传出些闲言碎语,影响你清誉。”


    捧着药盒的阿莫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冷笑出声:“哟,这是哪儿学来的酸儒腔调?认识两个儒生不过十几日,竟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了?这么懂做什么将军啊,你也当个大儒得了。”


    雁守疆被她堵地心头一哽,还没想好要怎么驳回去,阿莫就继续开嘲讽:“啊!我倒忘了,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诗经》里的字只怕都认不全,人家孟家是大儒世家,只怕也瞧不上吧。”


    被她接连变着法的嘲讽,雁守疆咬着牙根强忍骂娘的冲动:“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里来就是为了骂我一顿??”


    阿莫白眼一翻,打开手中药盒:“差点被你带沟里了。这是我按照孟疏给的药研制出来的,这药虽然用起来的时候疼痛难忍,但是药效确实没得说,战场瞬息万变,这可是能保命的东西……”


    雁守疆赞同地点了点头,阿莫拿到这药在他身上用了几次,然后闭关几日就研制了出来,她在医道上的天赋确实足够惊人。


    “给你记一大功……”


    “别!不着急,药效还没试过呢。”


    她话音刚落,雁守疆顿时脑袋‘嗡’地一声,而自己那还差一点才能康复的伤处,一阵钻心的痛痒袭来。


    “不是,我伤都快好了,你就盯着我一个伤患折腾吗?满军营就没有别的伤者吗?”


    阿莫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掏出一只温玉药铲挖出一坨雪白的药膏,示意雁守疆别墨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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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守疆:“……”


    ·


    第二日,华书刚出府门,就被小生子带着几个人堵住了。


    小生子的木匠活极好,便是武威郡原来的木匠老手都啧啧称赞,华书好奇他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好技艺,追问许久,小生子才扭捏道出是自己幼时搭救过一位公输盘的后人,对方教了他三年的手艺,作为报答。


    公输家的鲁班术名声之盛可谓人尽皆知,但凡能与之沾点边的技艺,无一不名留青史,谁能想到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继承了鲁班术!


    为此,华书开始对小生子加大了投入支持,无论是农用的、家用的、攻防用的物件,只要是能做出来,都有奖赏。


    料想这应该是个长期的技术活,没那么快出成果,华书便没太关注,没想到今日竟被直接堵了门。


    “孟郎君,”小生子笑得有些腼腆,“倒不是我们懈怠,只是这事确实需要郎君出面。”


    原来,小生子几人设计了一套专门用于灌溉的设备,结合了辘轳和滑车装置,取水、送水一套搞定,只是这样一来,对水源的地势要求就比较高,在凿渠位置上便需要酌情考虑。


    但是这要求寻水源凿井的人可就不干了。


    堪井一事本就比较难,能找到一处好的水源是多么难得的事情?还要开发‘定制化’服务,这不是纯纯找事吗?


    两边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干休,最后只能来找华书主持公道了。


    听完前因后果,华书一整个说不出话来。


    好嘛,就这么成判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