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这这 作品
89. 明天替换
沈知鸢着一身深色轻衣,外披薄纱,遮掩住大红喜服的色泽。她手中藏着那张羊皮卷,轻轻推开房门。
门外早已无人值守。
这座偏院在王府中位卑地远,平日连下人都懒得巡查,更何况今日王爷新娶,众人皆在前殿设宴,喜房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摆设,自然无人在意。
沈知鸢步伐极轻,沿着湿滑的青石小径,一路往东厢方向而去。
微雨打湿她的衣摆,泥泞溅上鞋面,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天地昏暗如墨。
她将羊皮卷小心收好,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上面的路线。
东厢后院。
旧年机密账册。
找到它,就能揭开沈家被灭门的真相。
拐过三重回廊,前方便是东厢所在。沈知鸢停下脚步,屏息凝神,远远望见隐在阴影中的廊下灯火。
有人。
两名守夜的护卫倚在廊柱下,打着哈欠,手中长戟倚靠着墙,神情懒散。
沈知鸢目光一转,瞥见不远处假山下一方排水暗渠。
她垂眸一笑,转身跃入雨幕中,猫着身子,沿着假山掩护的暗渠潜行而过。
湿滑的青石路上,她动作极轻,鞋底几乎不发出声响。
待靠近东厢后院时,沈知鸢停下,从袖中摸出细小的钩索,借着夜色,一抛挂住高墙之上,轻巧一跃而过。
墙内,是一片荒废的旧园。
杂草丛生,石板路破败不堪,唯有园中一座小巧的藏书楼依稀可见。
正是目标所在。
沈知鸢抬手掩住口鼻,隐隐闻到空气中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
她悄然靠近藏书楼,门扉紧闭,但岁久失修,门缝早已松动。
她从怀中取出一把细小的匕首,轻轻撬开门锁,推门而入。
楼内黑暗无光,书架林立,满是陈年尘埃。
沈知鸢点燃手中细小的油纸灯,昏黄微光下,她迅速查找。
羊皮卷上记载,账册藏在藏书楼的最底层,第二排右数第三格,机关之后。
沈知鸢绕过一道道摇摇欲坠的木架,在厚厚灰尘中摸索前行。
她数着格子,来到第二排右数第三格,果然见一处异常。
木格表面看似寻常,实则略高于周围。
沈知鸢屈指敲了敲,声响空洞,暗藏机关。
她伸手探入,指腹滑过一块微突的机关石钮,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木格缓缓滑开。
一道暗格出现。
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厚重的账册,封皮早已斑驳,却依稀可见沈府的族徽印章。
沈知鸢心头微震,伸手将账册取出,翻开一页,眉心顿时紧蹙。
账册上密密麻麻记载着数年来王府与暗影堂私下往来的账目,包括大量贿赂、走私军械的记录,而沈府灭门前,正是因为调查到这些而被灭口。
——果然,与萧珩脱不开干系。
沈知鸢指尖微微颤抖,死死按住账册,深吸一口气。
正在此时,楼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熄灭油纸灯,迅速将账册收入怀中,躲入一旁破败的屏风之后。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影悄然潜入。
雨声里,那人踏水而来,步伐极轻,动作异常警惕。
沈知鸢屏住呼吸,目光穿过屏风的破洞,隐约望见来人身着一袭黑衣,腰间佩着制式腰牌。
是王府护卫统领。
只见他在楼内巡视一圈,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沈知鸢心中一凛,缓缓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细针。
若被发现,今夜便凶多吉少。
护卫统领忽然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过破败的屏风方向。
沈知鸢身子绷得紧紧,正欲伺机出手,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快!快去前殿,王爷召你!”
一名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唤道。
护卫统领眉头一拧,迟疑片刻,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直到楼外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知鸢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不敢久留,趁夜色迅速离开藏书楼,循着原路,潜回偏院。
回到喜房时,春枝早已等得焦急万分,一见她身影,立刻迎上前,小声问:“小姐,找到了?”
沈知鸢微微点头,将湿透的披风解下,藏好账册,神情一片冷静。
“今夜只是开始。”她低声道,声音轻得仿佛与夜雨融为一体。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电光划破长空。
她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冷冽如刀。
……
翌日一早,王府中气氛微妙。
喜宴未尽,府中上下却噤若寒蝉——
昨夜,摄政王突然召集府中要臣彻夜议事,言辞冷厉,震动全府。
而沈知鸢,不过是穿着一身素雅常服,静静坐在偏院的小榻上,手中拨弄着一串青玉手串,似乎毫不知情。
春枝一边给她梳发,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听说昨夜前院出事了……有人闯入东厢,还惊动了护卫统领,王爷彻夜未眠呢。”
沈知鸢垂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指腹摩挲着玉珠,动作懒散悠然。
春枝忍不住嘟囔:“也不知是谁那么大胆,敢在王府里闹事……不过小姐您放心,奴婢一直守着门口呢,绝不会让人打扰到您!”
沈知鸢柔声道:“春枝,收拾妥当,我们该去给王爷请安了。”
春枝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连忙应道:“是!”
沈知鸢微微一笑,随手理了理袖口。
这一战,她已经先下一城。
接下来,便是步步为营,直至将萧珩推入绝境。
而她……会亲手揭开所有血腥旧账,替沈家、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天光渐亮,新的一日,悄然拉开帷幕。
——
春枝手脚利落,很快将沈知鸢收拾妥帖。
外头雨已歇,但天光灰暗,似有未尽之阴霾。
两人自偏院前往王府正堂,一路上遇到的下人皆垂首敛目,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沈知鸢步履稳健,神情温和而无懈可击,仿佛昨夜的事与她毫无关联。
正堂内,摄政王萧珩端坐主位,衣袍墨重,气势冷冽。
他一手支颐,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
“拜见王爷。”
沈知鸢盈盈一拜,仪态恭谨。
萧珩眯了眯眼,声音慵懒却藏着一丝寒意:“昨夜可曾睡好?”
“回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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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甚大,略有惊扰。”沈知鸢抬眸浅笑,唇角弯弯,眼底却无半分涟漪。
萧珩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淡淡道:“本王亦未眠。府中出了些小乱子,教你受惊,怠慢了。”
他语气温和,旁人听来无懈可击,沈知鸢却听出那字句中暗藏试探。
“王爷谬赞,能入王府,是知鸢的福气。”
她低眉顺眼地答着,一副柔顺无害的模样。
萧珩眼底划过一丝冷光。
这女人,果然不同寻常。
他原以为,不过是随手挑来的弃子,没料到竟有胆色夜探府中禁地。
若非昨夜另有要紧之事,他定要将那潜入之人挫骨扬灰。
“今晨起得早,不如陪本王去后山走走?”
萧珩随意道。
沈知鸢垂眸应下,心中却已敲响警钟。
后山。
那里有王府刑堂,暗牢,隐秘之处皆设在那里。
——今日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
但她神色不动,随侍左右。
两人沿着青石小径,穿过正堂、曲廊、花园,渐行渐远。
王府后山地势偏僻,古木森森,雨后泥泞未干,气息阴湿。
山道上早有数名侍卫静立,神情冷峻。
沈知鸢心下冷笑,看来萧珩早有安排。
不过,他若以为这样便能试探出什么,未免太天真了些。
穿过一片浓密竹林,便见前方一座废弃的小祠。
祠堂年久失修,门扉半开,黑洞洞的,仿佛野兽巨口。
“进去。”萧珩负手而立,淡声吩咐。
沈知鸢微微一礼,跨步而入。
祠内冷气森森,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一个破旧神龛,上面供奉着不知名的泥塑神像。
泥像破损,面目模糊,隐约可见一只蛇身人首的怪异形态。
沈知鸢站定,静静等待。
身后传来萧珩缓慢的脚步声。
他在她身后停下,低声道:“沈知鸢,你可知此为何地?”
沈知鸢垂眸,恭敬答道:“民女不知,请王爷明示。”
萧珩笑了,声音却冷得如同深冬寒冰:“此处,乃旧年叛臣沈氏族人供奉之邪神。”
沈知鸢心中一凛。
萧珩绕到她面前,俯视着她:“沈家私通暗影堂,谋逆之罪昭然若揭。本王昔年亲率兵马剿灭,方才荡平余孽。”
他俯身,靠近她耳侧,低声道:“你,可有异心?”
沈知鸢抬眸,目光清澈,仿佛未闻其言。
她声音温软,字字清晰:“民女自幼流落民间,早已与沈家无关。蒙王爷收留,感激不尽,何敢妄生异心?”
萧珩凝视着她,似要从她眸中找出一丝破绽。
良久,他直起身,拂袖而笑:“好,既然如此,本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转身大步而出,声音远远传来:“来人,赐婚宴!”
沈知鸢微微一怔。
赐婚?
还未等她细思,便见数名宫娥鱼贯而入,手捧礼盘,皆是绫罗绸缎、金玉首饰。
春枝悄悄拉了拉她的袖角,低声道:“小姐,王爷这是……?”
沈知鸢轻声道:“替我谢恩。”
春枝连忙福身应下。
沈知鸢微微屈膝,恭谨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