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酌终于将卧房中的那个木桶蓄满了水。
和常年干活的永安永福不同。
原身拿在手里的只有笔杆和书卷。
锻炼什么的,更是半点都无。
就这样来回提了几桶水,都把温时酌累不轻。
在抬头看见乖乖坐在椅子上搓着手局促的鱼安易后,都要偷摸在心里骂他两句。
大半夜的。
不睡觉。
合着是来折腾他来了。
“先把湿衣服脱了,过来泡个热水吧。”
温时酌把人领进屋门的时候,鱼安易的发丝和睫毛上都积了雪。
白花花一片。
如今雪化成了水,滴答滴答往下掉。
不把鱼安易收拾好,温时酌自己心里都膈应。
“好”
见到温时酌后,鱼安易心中那点惶恐不安消失不见,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领不知该怎么动弹,脸颊一红。
?
脸红个什么劲?
温时酌自认对小孩毫无兴趣。
更何况是鱼安易这样的。
浑身脏兮兮,瘦的跟柴火棍似的,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就差有味了。
除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之外一无是处。
温时酌想说这样的就算长成了,也不一定是他的菜。
更别说鱼安易现如今顶多算个干巴小鸡仔。
“不会脱衣服吗?”
温时酌垂眸扫过独自羞赧的鱼安易,疑惑。
鱼安易身形一僵。
不行,要是让哥哥觉得自己连衣服都不会穿,肯定会认为他很笨,到时候不要他怎么办?
想到这里,鱼安易心一横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扒了个精光。
温时酌看都不看他一眼,丢给他一条白色布巾,示意他遮上。
鱼安易也很通人性。
用布巾粗略把自己裹起来,然后踩着板凳爬进了木桶。
热水的温度刚好。
原本都被冻得麻木的鱼安易放松缓过了劲。
整个人沉在水里,只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眨巴眼盯着温时酌。
温时酌顺手拿过皂荚,细细涂在鱼安易凌乱打结的长发上。
这小孩的头发要是再不收拾,过不了多久,全打结了,就只能剃光头了。
皂荚带着淡淡的香。
鱼安易坐在桶里,一动不动,任由温时酌一点点用梳子理开他打结的发。
偶尔使劲了点扯动头皮,鱼安易也只是皱皱眉,话是一句都不说的。
温时酌就这样硬是把鱼安易一头凌乱黑发梳了个通顺,发丝漂在水上,绸缎似的。
热汽把鱼安易熏得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全然没了在小破屋时狼狈可怜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出来的小少爷。
果然,从路边捡到的小孩,不然随便丢掉,洗洗涮涮之后还是能入眼的。
温时酌全靠自己的本事把鱼安易从街边的小乞丐,洗刷成了世家公子哥。
等鱼安易从木桶出来的时候,原本清透的热水,都有些浑浊了。
脏是真的脏。
但洗好了也是真漂亮。
没错是漂亮。
鱼安易本来就生的白。
被热水这么一蒸,整个人白里透粉,眸底水光不散,头发湿漉漉地垂着,像只无辜落水的狸奴。
“哥哥,我自己擦吧。”
鱼安易身上披着布巾,主动接过温时酌手里的棉布给自己擦头发。
他的头发长,要让温时酌给他擦干的话,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鱼安易不想麻烦温时酌,于是就决定自己动手。
用棉布细细擦拭头发上的水。
而温时酌则在想办法给这小孩找身合适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