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时间。”
“拖不了,最迟下个月月底。”
“嗯。”
“这件事我来安排,你不用操心,小悔到时候跟着一起走,但老夫人那边你要通知一声吗?”
“瞒住。”
秦泽昊叹了一口气,“这些年都没事,怎么就……”
说不下去,紧握住拳头的手都冒了青筋。
陆瑾州难得笑了笑,“死不了,不用你送终。”
秦泽昊没忍住,“草。说的什么屁话。”
“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
“你怕我泄密?”
“你会。”
陆瑾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眼底的意思很明显,带着警告。
秦泽昊举手投降,“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发誓!我要是泄密我就一辈子没女人泡!”
这誓言对花心大少来说相当毒了。
……
聚会结束,许初颜在司机的护送下回到草春堂。
刚走进房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房里有人来了。
位置的摆放明显错了。
她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微微敞开的衣柜里。
随手拿起水果刀,慢慢靠近。
猛地打开衣柜门,举起刀子,却顿住了。
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孩子。
她瞪大眼睛,确定没看错,真是一个孩子,还很面熟。
是之前来参加岁岁生日聚会的小孩!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小悔悠悠转醒,眼睛都是朦胧的。
他太累了,从跑出家门后就一路躲躲闪闪,穿过大街小巷,凭着记忆找到草春堂。
从狗洞里爬进来后,他就累得眼皮子粘着,最后窝在衣柜里,甜甜的睡着了。
“唔……姐姐?姐姐!你回来啦!”
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全是惊喜。
小家伙手脚并用,从衣柜爬出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她低头看着这个小不点,满脸诧异,“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你家里人呢?”
她虽然不认识他,但莫名对这个孩子很有好感,很亲切。
小悔的大眼珠子一转,眨了眨眼,眼泪说掉就掉,“我没有家人了,我爹地不要我了,还要把我卖了!我偷偷的跑出来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的大脑突然一阵刺痛,无数张画面一闪而过。
似乎,她在很早之前就见过小家伙。
头痛!
像被凿开一样!
“唔。”
她半跪下来,捂着头,神情痛苦。
这把小家伙给吓得够呛,顾不得装哭了,手忙脚乱去摸姐姐的额头,“姐姐你疼吗?哪里疼?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稚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关心。
她虚弱的挤出一抹笑,“我没事,小朋友,你叫什么?”
小悔很认真的说:“我叫陆悔之,后悔的悔,姐姐你可以叫我小悔就好啦!”
“小悔……不悔丸……”
瞬间,她的脑袋如同被斧头破开一般痛。
她痛苦的倒在地上,全身冷汗淋漓,脸色白的不像话。
小悔被吓到了,正要起身去喊人救命,刚走出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抱得紧紧的。
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中。
小悔愣了,“姐姐?”
“嘘,别叫人。”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
“可是,姐姐你很疼……”
“不疼了。”
现在,不疼了。
封印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里面藏着的重要记忆被完全归还。
她怎么能将小悔给忘了?
怎么能将她唯一的血脉遗漏在封印的记忆中。
眼眶发烫,泪水啪嗒落在小悔的脖子上。
热热的。
小悔缩了缩脖子,好奇的问:“姐姐,你哭了吗?”
“嗯。”
“为什么呀?”
“对不起,把你忘记了。”
小家伙狠狠一惊,眼睛都瞪圆了,“姐姐,你终于记得我了对不对?太好了,呜呜呜呜,太好了……”
激动之下,小悔也忍不住嗷嗷哭了,满腔委屈化作泪水,转身扑在姐姐怀里。
“呜呜呜呜呜……姐姐不许再把我忘记了!”
许初颜温柔的抱着他,“不会了,不会再把你忘记。”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她将小悔暂时安顿在自己的房间里,给他洗了个澡,换上岁岁以前的旧衣服。
小家伙哭累了,睡着了,连睡梦中都要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一松开就醒,醒了就生怕她不见了。
他这样患得患失的小表情令许初颜心疼坏了。
她不记得他的这段时间,他肯定哭了很多次。
看着小家伙的睡颜,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眼神越发柔和。
看着看着,睡衣来袭,她沉沉睡去。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落在母子两身上,晕出浓浓温馨。
殊不知,当陆瑾州出院回家后,看见套了衣服塞进被子里的玩偶时,差点气得再次住院。
一众保镖们冷汗直冒。
“我们现在就去找小少爷!”
他吐了一口浊气,“不必。”
他调出了另一组隐蔽的监控,为了防止意外,他安排了两组。
果然这组监控就清楚的拍下了小家伙是如何越狱,并且头也不回的朝着草春堂而去的画面。
保镖们内心再次被震惊。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小少爷还能从通风口逃走!甚至还摸透了他们换班轮岗的时间,甚至还规划好了避开监控的路线!
陆瑾州丝毫没有意外。
他本想起身去接人。
但走到门口停下,轻叹。
“明早再去。”
再给他一晚上的时间吧。
他闹得厉害。
总需要安抚。
但陆瑾州也逐渐生疑,养崽子这三年,从未见过他对谁有这样强的依赖。
他甚至怀疑,他的重要性也不如颜颜。
心里打了个突。
他记起一个被疏漏的细节。
当初在医院里,不只有白芝遥,还有……
颜颜。
他的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