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玲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明显,赶紧找补,“外公,这些我不要!我只要你!”
众人脸色稍缓。
杨老摇摇头,“傻孩子,外公陪不了你太久,这些是我仅能给你留下的东西,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外公!”
杨海玲的眼泪说掉就掉,看上去伤心极了。
这份遗嘱会在杨老去世的那一天生效。
在场的人都是见证人。
许初颜看着杨老越发虚弱的脸色,心沉了沉。
果然,晚上的宴会,杨老缺席了。
但杨海玲可没有缺席。
从宴会开始,她就摆出一副死人脸,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周围弥漫着悲伤。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杨老去了。
杨老的几个老友对杨海玲很照顾,宴会上致以关怀,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几番计较。
许初颜站在角落里,心不在焉。
她穿着绛紫色旗袍,花纹繁复,明明是容易显老的颜色,但在她身上却沉得格外明艳大方。
脸上的伤疤好了后,她不再带着口罩遮掩,而是光明正大的露出了正脸。
不少人对于这张脸十分陌生,不影响满眼惊艳。
哪怕是站在角落里,都有无数人打听。
胆子大的人早已主动上前搭讪。
奈何美人难撩,碰了一鼻子灰。
杨海玲隔着距离盯着她,眼底露出阴险,拎着一杯香槟,径直的走向她。
“许医生。”
许初颜转头,“杨小姐。”
“许医生,我为之前的事和你道歉,请你原谅。”
她心里顿时警惕起来,摸不清杨海玲的目的。
她没那么笨,早已察觉到对方对自己敌意,突然上前必定不是好意。
所以,当杨海玲送上来一杯酒,并说:“这杯酒喝了我们恩怨两消,好不好?”
她没有说不好的机会。
杨海玲的身后就有好几个老干部,正看着这边。
她不接,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好。”
她正要伸手去接。
杨海玲的手一转,一杯酒就泼了出去。
幸好她早有防备,避开了。
杨海玲脸色一僵,装模作样的说:“不好意思,我手滑了,真的很抱歉。”
她客气的摇头,“没事。”
左右没碰到。
一计不成,杨海玲不会放弃第二次。
她叫来服务员,低声叮嘱了几句。
果然,其中一个端着酒的服务员逐渐靠近许初颜。
这会她正在和牛教授交流试验上的事,没注意到身后来人,那一盘子酒全部倒在她身上。
旗袍被沾湿了大片,那上面的紫藤花图案像是遇水绽放了,显得格外昳丽。
服务员慌张的道歉,并且表示要带她去衣帽间换衣服。
她无奈的说:“牛教授,你等我一会。”
“好好好,你快去吧。”
她跟着服务员去衣帽间。
但走着走着,发现众人看自己的视线逐渐诡异,还小声议论纷纷。
“天哪,这种宴会怎么会有人这么不检点?”
“这种衣服都敢穿,真不要脸!”
“谁带来的?丢死人了。”
她意识到不对劲,慢慢低头,瞳孔紧缩。
只见旗袍上面的花纹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底下白皙的肤色慢慢显现。
材质雨水之后越发贴着身躯,将身体的每一丝弧度都逐渐勾勒出来。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旗袍!更像是情趣……
她下意识捂住胸口,想要快些去衣帽间,但抬头一看,刚刚还带路的服务员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站在宴会中间,如同被围观的戏子,周遭一切指指点点。
不论她怎么遮挡,都挡不住越发透明的旗袍。
这一刻,她有些绝望,眼眶泛红。
就在她咬牙准备跑出去时,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她一怔,耳边听见熟悉的低沉嗓音。
“往前走。”
是陆瑾州。
她愣愣的抬头看他,身体被裹挟着往前走。
披着的西装外套遮住了里面近乎透明的旗袍,也遮住了所有人探究的视线。
杨海玲看见这一幕,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
只差最后一步!
她就会名声尽毁!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陆瑾州会出现?!
他为什么一直帮着这个贱!人!
杨海玲快要嫉妒疯了,尤其想到母亲所说,她才应该被送到许家享受陆瑾州的宠爱,偏偏这一切都被许初颜抢走了!
双手死死地握紧,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满心满眼已经被怨恨充斥。
陆瑾州将许初颜带去了其中一个房间。
早有手下已经准备好了替换的衣服等着。
他拿过衣服递给她,“进去换吧。”
她没拒绝,接过,匆匆道谢,进了房间,关上门。
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侧头一看换衣镜,她脸色冷了下去。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旗袍已经不能看了,几乎透明。
她咬牙,脱掉了旗袍,换上陆瑾州准备的另一套礼服。
一袭纯白长裙,裙身以象牙白真丝缎为底,外层覆着透纱,行走时似有流云拂过脚踝。
高腰线处缀着水晶,腰后系成不对称的瀑布式褶皱,顺着鱼尾裙摆散开成三米长的拖尾。
犹如披着月光的女神。
她看着镜子愣了愣。
令她惊讶的不是裙子的华美,而是尺寸好似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颜颜?”
外头久久没听到声响的陆瑾州有些担心。
门开了。
“还合身……”
后面的字消失了。
无需多问,她天生适合这条礼裙。
陆瑾州黑梭梭的眼眸里透着暗光,竭力隐藏,故作平静。
“很适合。”
她迟疑了下,“谢谢。”
“旗袍是谁给你的?”
陆瑾州见多识广,怎会不知她被人戏弄了,这种衣服根本上不得台面。
许初颜的眼神慢慢变沉。
自从出家后,日日夜夜吃斋念佛,她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愤怒。
佛说,慈悲为怀,以己度人,宽以待人,天下苍生,怜悯世间,原谅他人的过错。
她深吸一口气,摘下了一直佩戴的舍利子手串,拿下了脖子上挂着的佛牌,“陆先生,麻烦您暂时拿一下。”
陆瑾州诧异,但还是接过了手串和佛牌。
许初颜提着裙摆,大步往前走,那气势压根不像个‘淡泊名利的出家人’。
重回宴会,一身白色长裙的她惊艳亮相,再次狠狠惊艳众人。
她扫视一圈,锁定目标,大步往前走,并顺手拿起了台面上的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