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霍谦的纰漏
医学院资料库的灯光惨白得刺眼，苏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检索词。
屏幕闪烁，显示"0条结果"。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十七次尝试了。
汪明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还是没有。"
他不知何时站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苏柠的耳际。
苏柠不适地往旁边挪了半步，眼睛仍死死盯着屏幕。
"不可能，那篇文献一定存在。我相信老苏不会记错，那段时间他也总和我提到一本文献叫《北美医学前沿》的刊头，说外国人用药比华国更大胆，我断定就是这本。"
"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汪明哲修长的手指划过书架，"资料库系统可能有遗漏，不如直接翻期刊合订本。"
苏柠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差点撞上汪明哲的下巴。
她没注意到对方迅速泛红的耳尖，径直走向标着"外文期刊"的区域。
"从三年前的开始查。"
时间在翻页声中流逝。
汪明哲第三次递来咖啡时，苏柠才意识到她已经连轴转了3个点。
她接过纸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汪明哲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谢谢。"苏柠机械地说，眼睛没离开期刊上的小字。
咖啡已经凉了，但她浑然不觉地灌下一大口。
汪明哲靠在书架旁，目光落在苏柠紧锁的眉间：
"你应该休息一下。从昨天到现在，你应该没睡几个小时。"
"没时间了。"苏柠翻过一页，纸张在她指尖发出脆响，"我爸的听证会就在后天。"
今晚凌晨是霍谦给她的最后期限。
她已经没办法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汪明哲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按住苏柠正在翻页的手：
"苏柠，看着我。"
苏柠终于抬头，黑眼圈在苍白的面容上格外明显。
汪明哲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准备好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
"你眼睛里有血丝。"
"哦。"苏柠眨了眨眼，抽回手继续翻页，"等找到文献再说。"
汪明哲挫败地推了推眼镜框。
"找到了！"苏柠突然低呼，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她举起一本蓝色封面的期刊，
"2019年第三期，借阅记录在这里！"
汪明哲立刻凑过去。
借阅卡上最后一个名字让两人同时僵住——"安宁"。
"看着这不像和你一届的？"汪明哲皱眉，“她应该是你学妹。”
"是的，我看记得她，她总在图书馆"偶遇"霍谦，这个安宁。"苏柠的声音冷得像冰，"霍谦后来还拿这事打趣我，说人家攻势凶猛，要我小心他被抢走。"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那天她从实验室回来，看见霍谦和安宁站在图书馆门口。
安宁手里就拿着这本蓝色封面的期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霍谦说只是碰巧遇到学妹请教问题，她还傻乎乎地信了。
"借阅时间是三年前四月。"汪明哲突然说，"和霍谦在这个资料室的出入记录吻合。"
苏柠的心沉了下去。
她快速翻动期刊，在中间部分突然停住——那里有几页被整齐地撕掉了。
撕书的人很小心，不细看根本看不出这几页的缺失。
"就是这里。"她的手指抚过残缺页根凸 起的细微毛边，
"帮我查一下原版期刊这几页的内容。"
汪明哲已经掏出手机。
几分钟后，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是那篇关于药物过量使用的报道，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苏柠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书架。
三年前……霍谦从那时就开始计划了。
或许更早开始，他接近她，讨好她父亲，全都是为了这一天。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陪伴，全都是谎言。
"苏柠？"汪明哲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我很好。"苏柠抬起头，眼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现在我们有证据证明霍谦早有预谋。但还不够，我们需要安宁的证词。"
汪明哲看了看表：
"听证会前时间不多了，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找安宁，你回家拿那份复印件。"
他突然抓住苏柠的手腕："你相信我吗？"
苏柠愣了一下。
汪明哲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温暖的琥珀色，和汪教授一样坚韧，带着些学术研究者的执拗。此刻里面盛满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轻轻抽出手："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离开资料室时，苏柠没看到汪明哲黯淡下去的眼神。
苏家的房子静得可怕。
母亲魏如梅去参加社区为父亲组织的声援活动还没回来。
苏柠直奔父亲书房，熟练地从书架第三层抽出一本《外科学进展》——这是她和父亲之间的小秘密，重要的文件都藏在这本挖空的书里。
复印件还在，泛黄的纸张上霍谦的笔迹清晰可见。
苏柠正要松口气，突然注意到书里还夹着另一叠纸——是她三年前帮父亲誊抄的手术记录。
"原来在这里……"苏柠的手指微微发抖。
当时老苏说原始数据太乱，让她重新整理一份清晰的版本。
她还用这件事和霍谦抱怨，说她不如换科室去脑外算了，后来老苏才特意嘱咐这份只是留作参考，上交的是他自己写的那份，让她不用着急。
这不过这个细节她没和霍谦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她快速翻看记录，然后翻出手机里保存的医院存档照片——果然不一样！
霍谦举报父亲篡改数据，依据的肯定是这份誊抄版，但他不知道父亲实际上交的是另一份。
"老苏！没有篡改数据……"苏柠喃喃自语，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知道这份记录足以洗清父亲的医疗事故罪名，一时忍不住喜极而泣。
她小心地把文件收好，就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
"阿柠？你回来了？"魏如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带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苏柠擦干眼泪，决定吃饭时再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
她刚把文件藏进到另一处地方，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魏如梅走向门口。
苏柠冲出来拦住母亲：
"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