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永不服输的苏柠
见到老苏的那一刻，苏柠几乎认不出那个憔悴的老人。
曾经意气风发的脑外科权威，现在穿着橙色囚服，头发花白，眼神黯淡。
苏柠隔着玻璃，和老苏掌心相贴，冰冷的玻璃并不能隔绝来自家人的炙热关切。
她举着话筒，声音哽咽。
"爸……"
苏勤却先开口：
"霍谦是不是去找你了？"
见女儿点头，这个中年人痛苦地闭上眼睛，
"别答应他任何条件。我就算把牢底坐穿，也不会让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您，只是我需要您的帮助。"苏柠握紧话筒，眼眶胀得发疼：
"告诉我当年手术的真相，霍谦手里有一段录音……"
苏勤猛地抬头："什么录音？"
苏柠复述了录音内容，苏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畜生！那段话是被剪辑过的！"
他压低声音，"当时情况危急，患者心跳即将停止。霍谦在那之前故意给我看了一篇国外文献，说大剂量用药或许能争取时间……"
"文献？"苏柠敏锐地抓住关键。
"对，一篇还没引进国内的论文。我研究了很久才决定冒险一试。"苏勤苦笑，
"手术其实是成功的，但患者年龄太大，才没能挺过去，在下台后推往病房时又病情恶化，抢救无效才死亡的。"
苏柠大脑飞速运转："那篇文献现在在哪？"
"他给我的是复印件，在我的书房，你知道我收东西的地方，我当时做了批注要留着日后再研究……"苏勤突然拍着玻璃，神情激动道，"柠柠，霍谦是有预谋的！他早就……"
"我知道。"苏柠打断父亲，声音坚定，"爸，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离开前，苏勤突然说：
"小心霍谦。他现在……很危险。"
苏柠点头，却在转身时被宋队长叫住：
"苏小姐，有件事你得知道。"宋队神色凝重，"你涉嫌一起案子，虽然还没正式移交到我这里，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一旦立案，你可能就没现在这么自由了。"
苏柠心头一紧："什么案子？"
"暂时不便透露。"宋队犹豫了一下，"建议你……抓紧时间处理重要事情。"
走出警局，阳光刺得苏柠睁不开眼。
霍谦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现在，她不仅要为父亲洗刷冤屈，还要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危机。
时间，真的不多了。
苏柠匆匆买了面包当午餐，赶到图书馆时，汪明哲明显还没到。
午饭的时间大部分来图书馆的都去吃饭了。
偌大一楼借书室只有苏柠一个人。
一开始苏柠还以为自己被放了鸽子，看到时间是自己来早了，才强行定下心绪，等着汪明哲。
当看到一个面目清秀，但无论穿着还是行为都透着严谨的男人走进来时，即便没有见过汪明哲，苏柠也能断定对方是汪明哲。
汪明哲也一眼就看到了苏柠，朝她径直走来。
没有过多寒暄，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两人迅速进入正题。
汪明哲从包里取出一份用塑封膜包好的卷宗，递给苏柠。
苏柠结过时手指微微发抖，这份至关重要的证据居然真的这么轻易就到了她手中。
捏着那份泛黄的卷宗翻到最后一页，当看到家属签名处"对患者死亡无异议"几个字时，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轻声说，
"这份文件能证明当时家属是知情并同意的。"
指尖轻轻抚过那个签名，仿佛那是救命稻草。
汪明哲推了推鼻梁上的无边框眼镜，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但这只是第一步。"
他声音压得很低，
"我查过那个药剂的使用记录，剂量确实很危险。可苏伯伯为什么会冒这个险？"
苏柠抬头，对上汪明哲那双与汪教授如出一辙的清澈眼睛。
这张正义凛然的脸让她莫名感到安心，她咬了咬嘴唇，决定稍微隐瞒了些手头底牌，说出些实情：
"霍谦给老苏看过一则有争议的外国文献，声称大剂量使用或许能争取时间。"她声音发紧，"原文献应该还在医学院资料室，但以霍谦的手段，恐怕早就"
"我去查。"汪明哲斩钉截铁地说，眼神坚定，"我在医学院有熟人，能查到所有文献借阅记录。"
苏柠怔了怔，没想到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会如此干脆地伸出援手。
她看着汪明哲认真的侧脸，突然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他大概为了这份卷宗熬了通宵，费尽周折。
这两个字说出口时，苏柠感到一阵鼻酸：
"谢谢。"
她已经决定了孤军奋战，也被薄业和周聿琛的较量弄得身心俱疲。
突然有人站在她这边，只是因为曾经受她帮助，不计后果的帮自己，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汪明哲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突然站起身：
"等我一下。"
他走向图书馆一楼中央那架展示用的三角钢琴，在琴凳前坐下。
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轻快的旋律随即流淌而出——《lemon tree》。
苏柠愣住了。
这是她学生时代最爱的曲子，每当实验失败或者被导师批评时，她总会躲在宿舍里单曲循环。
连霍谦都不知道她最这首钢琴曲。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汪明哲身上，他弹琴时微微晃动的身影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那是大学迎新晚会上，一个戴着眼镜的学长也曾这样弹过这首曲子。
"想起来了？"汪明哲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转身微笑，
"医学院2015级迎新晚会，你坐在第一排，眼睛哭得通红。"
苏柠眨了眨眼，记忆突然清晰："那天我刚被导师当众批评手术操作不规范"
"而我在台上看到那个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的女生，就临时换了曲目。"汪明哲走回她身边，声音温柔，"没想到几年后再见，你还是这么倔。"
苏柠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没想到汪大才子还记得这种小事。"
汪明哲的话戛然而止，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
目光突然凝固在苏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