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他的求婚
录音器落在实木办公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苏柠的手指在离开时微微颤抖，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
自从被弄到码头后，她特地让宋启明为自己打造了这个超级迷你的录音器。
考虑到藏哪里都不够安全，会被薄业找到，她索性将其藏在后槽牙和舌头之间的空隙里，连睡觉也不摘。
只要她有需要，用舌头将开关抵开就能录音。
她看着宋启明拿起那个黑色的小装置，将里面的储存芯片取下，放到读卡器上，再播放键，薄业阴冷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录音中的薄业每次轻笑，都会让苏柠背后窜起一阵寒意：
“那你会收到苏教授的死讯。”
这句话宛如一根倒刺戳在苏柠心口上。
等录音播放完毕，她皱眉，沉声道：
“恒生制药这些年给中心医院提供的药品，有多少是老苏经手的，我不知道，可我清楚，如果薄业出事，第一个被调查的就是老苏。他就是想用这点来威胁我。”
宋启明锐利的目光从录音笔移到苏柠苍白的脸上。
办公室的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苏柠拢了拢单薄的衬衫领口，那里还残留着薄业手下粗暴拉扯时留下的淤青。
"这份录音很关键，"宋启明暂停了录音，声音沉稳有力，
"薄业能威胁你，并在就医期间继续布置爪牙，思维清楚，足以证明他的保外就医造假，凭他用认命威胁你，就足够撤销他的保外就医资格并追加刑期。"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宋启明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他坚毅的下颌线紧绷着。
苏柠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泽。
"苏柠？"宋启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确定要正式提交这份证据吗？薄业在本地势力盘根错节，即使入狱也可能对你和你的家人不利。"
苏柠深吸一口气，干冽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办公室里的咖啡香气钻入鼻腔。
她想起父亲被带走问话那天，家里也是这种味道。
那时她去求周聿琛帮老苏，而周聿琛只是冷静地分析利弊，仿佛那只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商业问题。
"我不怕，"苏柠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坚定，"我只希望我父亲能平安度过余生，然后和我一起回到医院继续工作。"
宋启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储存芯片锁进抽屉：
"我会尽快处理。这段时间你最好有人陪同，不要单独行动。"
走出老式居民楼，初冬的阳光明媚却清冷，刺得苏柠睁不开眼。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聿琛的七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
最后一条写着："看到消息立刻联系我，我在老地方等你。"
苏柠攥紧了手机，没有回复，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城市景色飞速后退，她想起几天前的那个雨夜，薄业的手下将她堵在公寓楼里。
当时录音笔就藏在她衣服外套的口袋里，录下了所有威胁和恐吓。
她有想到的是给周聿琛打电话，却没这么做——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因此当接到来自周聿琛的电话时，她的心脏才会跳动得那么厉害。
出租车停在了一家隐蔽的奶茶店前。
推门进去，周聿琛就坐在他们常坐的角落位置，面前放着俩杯子，一杯咖啡，一杯是她喜欢的茉莉奶绿，只是奶茶已经不再冒热气，男人很显然已经等了她不短的时间。
看到她进来，周聿琛立刻站起身，西装革履的他与这个小清新格调的奶茶店格格不入。
"你没事吧？"他急切地问，眼睛扫视着她的全身，像是在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看她没有大问题，才稍稍松了一口。
苏柠避开他想接过自己包的手，径直坐下："交给宋队了。"
周聿琛的眉头舒展了些，他重新坐下，手指轻敲桌面：
"那就好。我已经联系了中心医院的院长，等这件事结束，你和苏教授都可以回去工作。"
"谢谢。"苏柠机械地回答，盯着奶茶杯上的奶渍，看着像个心形拉花，却因为时间太久而塌陷扭曲，腻歪的糊在杯壁上。
周聿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冷淡，伸手覆上她放在桌面上的手：
"怎么了？你是不是见到了薄业？他又威胁你什么了？"
苏柠猛地抽回手，奶茶杯被撞翻，青绿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
周聿琛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苏柠这样失控。
"对不起，"苏柠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失态，立刻抓起纸巾胡乱擦拭，"我只是……累了。"
周聿琛的眼神暗了下来，他招手让服务员清理桌面，声音低沉：
"我理解你这段时间压力很大。等一切结束，我们去度假吧，就我们两个人。"
苏柠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关切，昂贵的西装彰显着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曾是她最信任、最坚实的依靠。
也是将她卷入这场漩涡的源头。
苏柠拧着眉头，轻声说，
"周聿琛，"
她斟酌着语气，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苦大仇深：
"等这件事结束，我们需要谈谈。"
周聿琛的表情凝固了，他太了解苏柠，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但他只是点点头，重新为她点了一杯热可可：
"好，等一切结束。"
三周后，薄业被重新收监的消息登上了财经版头条。
恒生制药因多项违法行为被立案调查，与之有牵连的几家医院也开始了内部整顿。
苏父在周聿琛的运作下顺利回到中心医院，苏柠也重新穿上了白大褂，回到了熟悉的消化外科。
一切似乎都在回归正轨，除了她和周聿琛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痕。
周五晚上，周聿琛发来消息，说有个惊喜要给她，让她下班后不要直接走，沈言会去接她。苏柠本想拒绝，但想到确实需要和他好好谈谈，便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冬季天黑的快，才5点半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仿佛深夜。
苏柠裹紧了羊绒大衣，站定在医院门口。
沈言早就在那等着她，他看到苏柠后，笑着为她拉开车门：
“好久不见，苏小姐，周律师在码头等你，我接你过去。”
苏柠客气的道过谢，上了车。
即便沈言在后视镜里瞥了她好几眼。
一路上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有意和周聿琛身边的一切划清界限。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她下车后，看到远处停泊着一艘白色的豪华游轮。
甲板上装饰着无数星星般的灯光。
"喜欢吗？"周聿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苏柠愣住了："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