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赌约
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苏柠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捂住耳朵，手机从掌心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电话那头，周聿琛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皱眉捡起手机，发现屏幕已经黑了下去，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反应，小声嘀咕了句：
“信号断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街道上一片混乱，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浓烟从对面的饭店滚滚升起。
看着……不是冲她来的。
这个认知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绷紧了神经——如果不是炸弹，那霍谦给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低头看向桌上的黑色u盘，手指微微收紧。
霍谦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的爆炸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烟火表演。“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如果不是煤气泄漏，现在被炸飞的，可能就是这间咖啡厅了。”
苏柠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早知道会出事？”
霍谦笑而不答，目光却越过她，看向门口。
苏柠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瞳孔骤然一缩。
是陆笙。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发梢还滴着雨水，显然是刚从外面匆匆进来躲雨。
可她的表情太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场爆炸与她毫无关系。
她的目光在咖啡厅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苏柠身上，然后迈步走了过来，一点也没有被苏柠发现偷拍后的窘迫。
陆笙拉开椅子坐下，语气熟稔得像是老友重逢：
“好久不见，苏柠。”
苏柠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桌沿，指甲几乎要陷进木纹里：
“陆笙。”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你忘了所有事，难道连你爸是怎么死的也能忘？”
陆笙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回答：“薄业告诉我，我爸的死，和周聿琛脱不了关系。”
苏柠猛地拍桌而起：“放屁！”
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她强压下怒火，压低声音道：
“薄业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他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你爸只是其中之一！你现在和他勾结在一起，就不怕你爸半夜来找你吗？！”
陆笙终于抬眼看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我不记得了。”她轻声说，“但薄业给了我证据，证明周聿琛才是害死我爸的元凶。”
苏柠气得发笑：
“证据？他能伪造一份，就能伪造一百份！你连自己的记忆都不信，却信一个杀人凶手的话？”
陆笙没有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u盘，推到桌子中央。
“我们来打个赌吧。”她说，“如果你赢了，这个给你。”
又是一个赌局。
苏柠盯着那个u盘：“里面是什么？”
“周聿琛最想要的东西。”陆笙微微一笑，“比如……实验室的地址。”
苏柠的呼吸一滞。
恒生集团的秘密实验室，正是周聿琛一直在追查的关键。
如果拿到确切地址，就能找到他们伪造抗癌药物数据的铁证。
她没理由拒绝，听见自己问了句：
“赌什么？”
陆笙还没回答，一旁的霍谦突然开口：“按照约定，我确实该把东西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放在桌上。
“但如果没有陆笙手里的密钥，这份资料等同废纸。”他耸耸肩，“所以，这个赌约，你接还是不接？”
苏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她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
陆笙和霍谦突然同时出现，又同时抛出诱饵，摆明了是要引她上钩。
可如果拒绝，周聿琛那边就会失去最关键的证据……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是周聿琛。
心跳陡然加速。
她正要接听，一只白 皙到呈现浅蓝色血管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夺过手机。
陆笙晃了晃她的手机，“赌约的第一条。”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能和周聿琛有任何联系。”
说完，她转身走向咖啡厅角落的大型鱼缸，在苏柠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将手机扔了进去。
苏柠冲过去，“你——！”
却来不及打捞，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沉入水底，屏幕闪烁两下，最终彻底黑屏。
鱼缸里的热带鱼被惊得四散游开，又很快恢复悠闲的姿态，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苏柠的胸口剧烈起伏，转身怒视陆笙：“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笙不紧不慢地走回座位，重新坐下。
“很简单。”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接下来的24小时，你不能联系周聿琛，也不能向他求助。如果你能做到，并且完成我的挑战，u盘和密钥都归你。”
“如果我做不到呢？”
陆笙笑了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那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他。”
苏柠没得选，只能同意，并任由对他们将自己的包拿走。
只是她还是留了个小心眼，和周聿琛在一起会经历很多，她再不是以前那个毫无防备的苏柠。
她之前偷偷和宋启明要了个定位器，位置会直接发到宋启明的手机上，这事就算是周聿琛也不知道。
她立刻摁下身上带着的定位器，希望宋启明能尽快找到自己这里。
她虽然想要那份证据，但她并不相信陆笙和霍谦。
反正联系办案的帽子叔叔也不算毁约，这个赌局她赢定了。
坐进驾驶座，周聿琛看了眼手表——下午6点37分。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1小时23分钟。
他从手套箱里取出一把折叠刀和一支录音笔，这是他从当律师第一天就养成的习惯，没想到今天会用上。
车子驶向旧码头的路上，周聿琛的大脑飞速运转。
薄业不会亲自露面，来的肯定是他的爪牙。
而对方既然敢约在码头，必然准备了船只随时撤离。
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会放了苏柠吗？
手机再次震动，是律所助理发来的消息："周律，您要的恒生集团海运记录查到了。最近半年他们通过子公司频繁往东南亚运输医疗废弃物，海关记录显示……"
周聿琛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成形：
如果那些所谓的"医疗废弃物"实际上是未通过检验的抗癌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