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出去，嘟声在车厢内回荡，却始终无人接听。我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又拨了一次。
这一次，电话终于接通了。
“沈总啊，有何贵干啊？”徐奉年的声音依旧带着商人特有的圆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将车停在路边，关掉引擎：“徐总，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哈哈，沈总果然爽快！”徐奉年爽朗的笑声透过话筒传来，听得我心头一阵烦躁。
“徐总，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解约吗？”我直接切入主题。
虽然新凌云设计公司的收入比起凌云巨型龙虾公司来说微不足道，但这是我的初心所在。
“沈总啊，”徐奉年的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我只能说，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
在我们这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话里有话，我瞬间明白了。
一定是有人给出了更低的价格，而且在质量上也有保证，否则以徐奉年的精明，不会轻易改换门庭。
“宁星河”这个名字从牙缝中挤出来时，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
这种手段，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为了对付我，他已经把海东省的市场都用低价垄断了。
但问题是，打半价这招在全国范围内根本行不通，即便是宁星河，也不可能不赚钱做生意。
“徐总，是宁星河在背后搞鬼吧？”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试探性地问道。
“沈总，明眼人都懂的道理，就别问这些了。
我还有事，先挂了。”电话被匆匆挂断，留下一串刺耳的忙音。
我重重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深吸几口气才重新发动车子。
半小时后，我推开公司会议室的门。楚一帆、钱德明、孙新波三个得力干将已经在等着我。会议室的灯光有些刺眼，照得他们脸上的愁容更加明显。
“沈总”钱德明站起身，欲言又止。
看着他们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这些年，他们跟着我打拼，每个人都买了房买了车，存款也都过了百万。本该是憧憬未来的时候，却遇到这样的打击。
“沈岩哥，我们该怎么办？”楚一帆坐立不安，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是啊，客户都跑了，在谈的生意统统黄了，我们”钱德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抬手示意他们冷静，缓缓在主位上坐下：“我刚才联系了徐奉年。”
“徐总怎么说？我打电话他都不接”楚一帆急切地凑上前。
我揉了揉太阳穴：“他没说太多，但可以肯定，有人给出了比我们更低的价格，还是稳妥靠谱的活。”
“宁星河！”三人异口同声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
楚一帆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肯定是这个王八蛋！”
我沉思片刻，目光扫过三人的面孔：“但有个问题值得注意，宁星河是怎么知道我们所有客户的信息？又是怎么联系上他们的？”
“你是说”楚一帆瞪大眼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公司有内鬼？”
孙新波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突然开口：
“如果真有内鬼，那范围其实不大。能接触到所有客户资料的，除了我们四个，就只有财务部的小张和市场部的李主管了。”
“别急着下定论。”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先查查宁星河最近的动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全国范围内都采取了这种低价策略。”
钱德明掏出手机：“我认识他们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我这就联系”
“等等。”我转过身，目光凝重。
“先别打草惊蛇。从明天开始，你们三个分头行动。”
“一帆负责联系其他省份的老客户，德明去打探宁星河公司的情况，新波负责排查内部可疑人员。”
三人郑重点头。我继续说道：“记住，一切要小心谨慎。如果真是宁星河在搞鬼，那这次他下的可是一盘大棋。”
“排查的怎么样？”我沉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会议桌的实木表面。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楚一帆坐立不安，目光在钱德明和孙新波之间游移。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显然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别紧张，我不是在怀疑你们。”我扯出一个笑容，试图缓解紧张的氛围，“就说说除了你们之外的人。”
这三个人，我可是百分百相信的。公司给他们的待遇在业内首屈一指，半年时间就让他们实现了买房买车的梦想。他们没理由背叛公司。
但现在，客户资料的泄露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除了我们三个，财务和市场部的都没什么问题。”新波挠了挠头，声音低沉。
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冷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循环，却驱散不了众人心头的烦闷。
孙新波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自从宁星河开始针对我们，我们就格外小心，客户资料这种机密信息从不让外人经手。每次接触资料都要登记，电脑也都设置了密码保护。”
“那狗东西先是挖人，又派美女卧底，现在更是用半价在打压我们”楚一帆咬牙切齿，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怒的红晕。
我皱起眉头，这条线索又断了。正当我准备换个方向思考时，钱德明突然开口。
“沈总，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闪烁，明显心虚。
我和其他两人立刻看向他。这语气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说吧。”轻轻捏了捏他的肩头，感受到他肌肉的紧绷。
钱德明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桌面：“小萍经常用我的电脑办公，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过资料”
“什么？！”楚一帆和孙新波同时惊呼，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你把电脑给她用？”楚一帆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就说小萍有问题，她总是在下班后还留在公司，说什么加班”
“我只是说她用过我电脑，不代表她就是内鬼！”钱德明猛地抬头，双眼通红，“你凭什么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