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变得尴尬时，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年轻女孩说说笑笑地走下来，为首的正是新娘。她身上那件薄荷绿小裙子，披肩发飘逸，妆容精致，像是从琼瑶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玥瑶，你表姐来了！”柳老太太笑着对女儿说道。
柳灵荷连忙站起来：“玥瑶，恭喜你。”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玥瑶面无表情地接过红包，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珠玲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嬉笑的女孩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阳光正好，照在那些精致的裙摆上，映出一片耀眼的光晕。
花园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几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正围着一个穿着香槟色连衣裙的少女转来转去。那是玥瑶，柳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这条裙子真适合你！”
“就是就是，玥瑶穿什么都好看。”
“听说是从米兰带回来的限量款呢。”
阿谀奉承的话语飘进耳朵，珠玲抿了抿唇。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们，从小锦衣玉食，目中无人。尤其是玥瑶，仗着是柳老太太老来子，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珠玲转过身，只见柳灵荷正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连放下手中的行李包都不敢。
“娘，你怎么了？”珠玲快步走过去。
柳灵荷局促地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这床单太干净了，我怕弄脏”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地戳在珠玲心上。她看着母亲粗糙的双手，那是年复一年操劳留下的痕迹。以前家境不好，但母亲永远把最好的给了自己。
“放心吧，没事的。”珠玲接过包，轻轻放在床上，“您坐下歇会儿。”
话音未落，陈阿姨推门进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两位住得还习惯吗？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房间设施。”
她走到卫生间，开始热情地讲解：“这是卫生间，灯绳在这里，马桶要这样冲水”一边说，一边示范操作。
珠玲注意到陈阿姨说话时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打量她们母女，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她眼珠一转，突然说道：“娘，这马桶怎么不像琴都澜庭大酒店那种按钮式的高级货。”
柳灵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女儿的用意：“对对对，和那个酒店的确不一样”
陈阿姨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澜庭大酒店可是琴都最高档的酒店，一晚上的房费就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送走陈阿姨后，珠玲帮母亲整理行李。从箱子里拿出一条白色连衣裙，是她特意为母亲准备的。
“娘，换上这个吧。”珠玲轻声说。
柳灵荷摸着柔软的布料：“太贵重了”
“您穿着好看。”珠玲坚持道。
换好衣服后，珠玲拉着母亲下楼。餐厅里，陈阿姨端来两份自助餐。珠玲暗自庆幸刚才已经教过母亲该如何使用餐具。
看着母亲艰难地用刀叉切割牛排，珠玲心疼地说：“吃不下就别勉强了。”
“没事，我能行。”柳灵荷低着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从餐厅出来，客厅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珠玲听得出来，那些才是这里真正欢迎的客人。
“小阑，你说得对，那两个土”
“嘘，别说了”
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传来，夹杂着压抑的笑声。珠玲心里不是滋味。
“娘，我们出去逛逛吧，待在这里太闷了。”珠玲拉着母亲往外走。
经过客厅时，她看到箬花正热情地迎接新来的客人：“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无聊死了”
珠玲冷笑一声。这些人，迟早会知道，她珠玲和母亲，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走出大门，迎面吹来一阵凉风。珠玲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的街景，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人轻蔑的眼神。
“珠玲，要不我们回去吧。”柳灵荷小声说，“住这么好的地方，我心里不踏实。”
“娘，您别这么说。”珠玲握住母亲的手，“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客人。”
走在街上，珠玲注意到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母亲虽然换了新衣服，但那种局促不安的气质还是出卖了她们的身份。
“我记得前面有家茶馆，我们去坐坐吧。”珠玲提议道。
茶馆里，悠扬的古筝声回荡在空气中。珠玲为母亲点了一壶上等龙井，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
“烫不烫？”珠玲问。
柳灵荷摇摇头：“不烫，很好喝。”
看着母亲渐渐放松下来的表情，珠玲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夜幕降临时，母女俩回到别墅。花园里依旧热闹，几个女孩正在准备烧烤。
“玥瑶，你爸爸真疼你，连烧烤架都给你准备好了。”
“那当然，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买。”
珠玲拉着母亲快步走过，却听到身后传来玥瑶尖锐的声音：“哎，那两个人是谁啊？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好像是陈阿姨安排住进来的，听说是”后面的话声音压得很低，但那种轻蔑的语气不言而喻。
珠玲攥紧了拳头，却感觉母亲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她回过头，对上母亲担忧的眼神，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回到房间，柳灵荷坐在床边，有些忐忑地说：“珠玲，要不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不行。”珠玲语气坚定，“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让不参加完婚礼就走？”
看着母亲疲惫的面容，珠玲心里一阵酸涩。她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灯火通明的花园，暗自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珠玲站在客厅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她浑身一僵。那声音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破了她刚刚还算平静的心绪。
“这一圈走得倒是挺快。”
她循声望去，只见沙发空档处，一个女人正要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阳光从落地窗斜斜照进来，勾勒出那人优雅的轮廓。那一瞬的身影，珠玲认出来了那是岑煜的母亲。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不愿回想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欧潇阳躺在病床上痛苦的模样，医生束手无策的表情，还有岑煜一家人匆忙搬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