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气得不行,其实不想搭理他的。
可惜才之心是真的。
尤其是上天像是故意似得,把陆见往她的面前送。
但凡是个人,都没办法保持那么理智。
檀辞从后面握住了苏暖的手腕,低声提醒:“暖暖,先别生气,有什么话,去办公室再说。”
“对啊,这里都是人。”负责人小声嘟囔,“苏总,那边还有不少人拍照呢。”
苏暖那点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她点了点头:“走吧,去办公室。”
“我……”陆见还想拒绝。
下一秒,苏暖直接给了他一个眼刀。
陆见于是把拒绝的话给吞了进去。
三人在负责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很简陋,只有一张办公桌,但至少还有几把椅子,以及一台冰箱。
这会儿冰箱正嗡嗡地运行着。
负责人讪讪一笑:“你们聊,我先去忙。”
随后便把门给关上了。
檀辞提了一把椅子,让苏暖坐下,他随之也坐在一旁。
只有陆见还站着。
他身量高,本来应该属于很有威压的那种,可现在垂着头,头发还乱糟糟的垂在额头前。
怎么瞧,都觉得可怜。
苏暖的那点火又散了:“站着干什么?你现在又不是我的员工了。”
说到这,心里又是一抽。
挺不爽的。
陆见提了把椅子,也坐在了苏暖的对面,想了想:“苏总,你知道多少了?”
“猜的,具体多少,也不是特别清楚。”苏暖实话实说,“赌债肯定不是你欠的,但时秀兰又是你亲妈,她发疯,你也受牵连。”
陆见点了点头,脸上有些惆怅:“时秀兰不是我亲妈,是养母。”
苏暖和檀辞同时一怔,二人对视一眼。
“可笑吧。”陆见叹息一声,“听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遗弃了。那会儿,时秀兰刚好没了孩子,她回去的路上,捡了我。”
苏暖没料到是这样,心里有些怅然。
但也不解。
“时秀兰既然是你的养母,对你又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苏暖问。
陆见抹了一把脸,他苦笑道:“以前不这样,我养父以前是个好人,大概是我十三岁的时候,他跟着人做工程,被骗了钱。从那以后,才一蹶不振。一直想要把钱搞回来,却被同村的人带坏了,染上了赌博。赌徒心理,你也懂。总觉得下一次就能起来了。”
这世上让人难受的不是从始至终的坏人。
而是从一开始,就是好人,却在时间里,逐渐变成了坏人。
“其实养父没被骗钱之前,他和养母一直都是很好的人。自从收养了我,他们为了给我一个好的生活,就没有打算要孩子。从小到大,我的生活比村里同龄人好得多。我们家在村里盖了两层小楼,如果工程款没被骗,现在应该已经装修好了。可惜,养父一日日的赌,养母却觉得还能救。”
陆见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却让人觉得心酸。
“我本来在班级里成绩是第一名,但后来受到影响,成绩也直线下滑。后来实在读不下去了,十七岁,就出来工作。什么工作都做,拿到钱了,就拿回去给他们。”
“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抱着希望的,尽快把赌债还清,然后一家人好好过。可现在……”
陆见苦笑着,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他没办法,只能硬生生的忍受了。
如果时秀兰和养父从一开始,对他就如此的恶劣,他果断地割舍这份亲情,也不难。
然而一开始,他们并不是这样的。
陆见便在这样的情感拉扯之中,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他望着苏暖,问:“苏总,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养恩难还。
尤其是这种曾经夹着真心的养恩。
陆见如今是真的活在夹缝里,左右都不是更好的选择。
房间里霎时一静,连苏暖都觉得头疼。
陆见挺直的脊背逐渐弯了下去,他双手抱着头,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苏总,我真的挺对不起你的栽培,也对不起你对我的期待。但我没办法,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
嘭!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给推开。
负责人脸色难看:“苏总,檀总,出事了!江雨湘的饭菜有问题,她现在被紧急送医了!”
“江雨湘的饭菜怎么会有问题?!”苏暖立刻站起来。
负责人下意识地看向了陆见。
这次活动,饭菜都是陆见送来的。
陆见忙站起来,摆手解释:“不是我,我路上没打开过,拿到手之后就送过来了。”
苏暖脸色不大好看:“先报警!”
负责人点头。
警察很快就来了,将有问题的饭菜收了,再逐一排查。
而江雨湘也被及时送医,进行了洗胃。
只是她的情况麻烦,短时间之内,还出不了院。
苏暖一个头两个大,夜茶的这个选角,还真的是一波三折。
冥冥之中,就仿佛是有人故意给无上剑域使绊子似得。
陆见录了口供,又被警方排查之后,洗去了嫌疑。
办公室内。
格外的安静。
苏暖忽然看向檀辞,内心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一只手,冥冥之中在推着事情往前走,仿佛是故意不让无上剑域成功似得。”
檀辞倒了一杯水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也感觉到了?”
“嗯。”苏暖点头,她微微地眯了眯眼睛,“无上剑域确实有不少的对手,可对方未免下手也太……能这么了解我们公司的人,会是谁?”
檀辞嘴角一勾:“藏在暗处的人不好查,但可以想办法让他出来啊。”
苏暖挑眉:“你有什么好方法?”
檀辞却将目光放在了陆见的身上:“陆见,我有办法,既可以解决你的麻烦,也可以解决无上剑域如今的麻烦。”
“我……”陆见迟疑。
“你别急着下决定。”檀辞将水一饮而尽,然后把空了的水杯放在桌上,“你觉得你割舍不了这段亲情,可如果反过来,选择权不在你手里呢?”
陆见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苏暖却一瞬间,就明白了檀辞的想法。
她略微蹙眉。
这样做,对陆见,是否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