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不小。
冷清秋晃了晃,听动静里面是液体。
打开闻了闻,不确定地道:“是药?”
自从遇到叶流西,他就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学生。
自小练就的识别草药本事,竟然也不管用了!
叶流西看着他的满头白发,笑道:“是染发水,可以让你半个时辰就拥有一头漆黑油亮的长发!”
冷清秋的眸子眯了起来,“你嫌弃为师头发白?像老头子?
怪不得以前总是老人家、老人家的称呼为师!”
叶流西心道:我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么号人,我虚构的鬼医圣手就是个老头子。
嘴上忙道:“哪能嫌弃呢?老人家是尊称。
你长得如此风华绝代,一头白发让你更加与众不同,魅力无穷。
你不是说过,因为白头发,都娶不上媳妇吗?
我这不是想让你赶紧给我娶师娘,生小师弟吗?”
冷清秋:“……”
他那只是不想娶亲的借口!
想要嫁给他的女子过了去了,排成队能绕京城转五圈儿!
叶流西伸手去拿瓶子,“不喜欢算了,我给你换别的。”
冷清秋连忙闪开,道:“你孝敬为师的,为师自然喜欢。
不过,为师习惯了这白发,旁人也把白发当成的为师的标志。
这染发水为师留着,有机会再用。”
说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来。
叶流西对他也算了解了,每当露出这个笑容,就是有事相求。
没好气地问道:“又想要什么?”
冷清秋举了举手里的瓶子,“拿出配方,让鬼医谷的药铺制作售卖,为师给你分成。”
叶流西还真有植物染发剂的配方,而且好几种颜色呢。
分成不分成的吧,配方是她从网上学的,不算是她的。
有下人来报:“大姑娘,孙姑娘来给您送添妆了。”
叶流西第一个反应就是夜猫子进宅。
冷清秋冷嗤一声道:“嫌烦就杀了呗,无须忍。”
叶流西淡声道:“这么多讨厌的人,总不能一不如意就杀了。
我又不是金银,人人都喜欢,人人都围着转。
还有人不喜欢金银,嫌弃金银俗气,是阿堵物呢。”
冷清秋翻了个白眼儿,“这是说为师呢!”
傲娇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一个美男做出这样动作和表情,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叶流西没给孙锦书这个脸,没见她。
孙锦书将添妆礼放到门房,可怜巴巴地擦着眼泪走了。
这三天,光剩招待上门送添妆的了。
从顾行云那里听说,外面的人又开了赌局,赌叶流西能不能活过新婚之夜。
经过了这么多事,大家都长心眼儿了。
所以,这次的赔率没有那么夸张,但也到了一比五了。
主要是穆景川一直对叶家没有任何特单独的表示,全程都是礼部按照规矩来操持。
公家给的聘礼,普普通通能说得过去。
像这种情况,为了表示重视,王爷、皇子们应该单独给女方一些聘礼、催妆礼。
但是,穆景川什么都没表示,还出城办差去了,仿佛忘了要成婚似得。
所以,大家都觉得穆景川对叶流西虽然不同,但并没到特殊对待的地步。
叶流西给自己下注一万两,小小地赢一点儿。
她不贪心。
笑眯眯地靠在榻上,看着穆景川让司墨送来的聘礼单子。
司墨笑道:“娘娘,王爷专门给您空出一个密室做私库。
东西没给您运来,都搁您私库里了,你有空了慢慢过目清点。”
叶流西笑道:“你们王爷还挺会办事儿的,我这是闷声发大财了。”
把单子给孤帆,受重视的感觉还真不错。
司墨没走,站在那里,眼巴巴儿地看着叶流西。
叶流西有些不明所以,按照惯例,他该告辞了。
用眼神询问:还有事?
司墨看她这样子,就道:“娘娘,您不写个条子表示一下心情?”
每次他们来送东西,叶流西都会写张字条表示一下感谢,说说她的想法。
穆景川将那些纸条儿都宝贝地锁在了小盒子里。
司墨觉得,穆景川虽然面无表情,但应该是极为享受这个过程的。
叶流西无语。
明天就要见面了,当面表示不更好吗?
不过还是提笔写了个纸条:谢了,明天晚上会好好感谢你。
穆景川见司墨拿回了纸条的,果然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展开纸条一看,唇角都压不下了。
提笔写了张纸条,让司墨给叶流西送去。
叶流西意外,竟然还有回信!
她没有马上打开,在心里猜测纸条的内容,不会超过三个字是一定的。
若是一个字应该是:可。
两个字应该是:悉知,或者知了。
然后,她轻轻展开纸条,看墨迹,果然是一个字。
当看清那个字,叶流西一噎。
这个穆景川,总是出其不意地让她无语一下。
上面写着:允。
“允你个头啊允!”
叶流西气哼哼地将纸条放进盒子,准备抽时间拿出来好好嘲笑他一番!
柳绿进来,禀报道:“大姑娘,晚宴准备好了。”
今天府里要吃团圆宴。
这是叶流西作为姑娘,在家吃的最后一餐饭了,以后再回来,就是姑奶奶了。
叶凌风和叶昌东都有些食不下咽,一个劲儿地劝叶流西多吃。
那表情,让叶流西有种吃人生最后一餐饭的错觉。
叶凌风劝叶流西道:“多吃些,明日要到晚上才能吃东西。”
礼服繁琐,仪程更繁琐,怕新娘子发生出恭、出虚恭等不雅的事,新娘子从早上开始就不能吃喝。
叶流西收着收着,还是吃了不少。
叶昌东送她回行知院,显然有话说。
下人们都退到远处,给兄妹二人说话的空间。
叶昌东担忧不舍地道:“娘去的早,有些话只能我这做哥哥的说了。”
说着,眸中闪上了泪光。
叶流西心中微微动容。
安慰他道:“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叶昌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该备着的,都备好,嗯,尤其是那种药。”
叶流西有些尴尬。
这个年代,这种话是当哥哥的能说的吗?
穆景川虽然外面流传着不能人道,但叶昌东怎么知道用药能不能行?
叶流西有些难为情地道:“那个,他那情况,用药也不一定能行吧?”
叶昌东脸色冷肃起来。
声音里带上了决绝和杀气:“那就用猛药!”
叶流西吃惊:“啊?”
叶昌东严肃凝重地道:“妹妹放心,父亲说了,出了事,叶家为你承担!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住性命要紧啊!”
叶流西觉得话题应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叶昌东继续道:“谁也不知宸王新婚之夜会发狂杀妻是真是假,总归有备无患。
他若有发病迹象,你先制住他,保住命再说。
至于善后的事,有父亲和我呢!”
他神情大义凛然,好像要去慷慨赴义似地,让叶流西很是感动。
马上要离开这个家了,她才发觉,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这个家已经有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