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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谋士田光谓燕太子丹曰:
“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
今时,徐晃面不改色,领着他麾下四千余人,向着孙轻口中的二十万袁军主力杀来,可谓神勇。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是的,他要先救孙轻,因孙轻兵马最盛,只要救出孙轻,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届时他也同样可以如袁军般,似滚雪球,救一处,则汇集一处兵力。
直至最终集合所有部曲,以优势兵力,聚众凌寡,压死袁军所谓的“二十万众”。
然而他才行至半路,便见前方烟尘滚滚,马蹄声震如雷!
一支骑兵自视线远处,疾驰而来。
徐晃心下一惊!
暗道不好,袁军怎么可能还有骑兵?
袁术地处淮南麾下骑兵本就不多,也就亲兵近卫能斥巨资打造三四千人的骑兵马队,已是极限。
可此时这支袁军骑兵,难道不应该被派去同匈奴人交战吗?
难道是匈奴人不听号令?还是得了孙轻传讯,畏惧袁军威势已经跑了?
徐晃不知道匈奴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要知道,他既然看穿了袁军添油拖延,以众凌寡的计策,便已然猜到自己倘若动身,袁军必分兵来阻。
可有他和匈奴人、曹纯、毛玠等,全军一起压上,袁军此刻兵力必定捉襟见肘,纵使分兵而来,人数也不会太多。
而只要来敌不超过五千人,徐晃就有信心,凭着这支跟随自己在杨奉麾下,一路东归长安上无数次出身入死的百战精锐,轻易破之,继续往救孙轻。
可徐晃怎么也想不到,袁术竟然看重他到如此地步,派来拦阻他的部队,居然是一支骑兵!
在平原开阔之处,同等兵力,以步兵对骑兵,别说是他徐晃了,恐怕得项王复生,才有可能与之一战吧?
这一刻,这位妄图直面“二十万”袁军而面不改色的神勇之人,居然有些心生后悔。
悔不听杨公之言啊!
难道还真被杨公说中了,自己今日真要将这些天子仅有的军队折损在此,后世史册昭昭,我才是那个耽误大局之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若非杨奉拖延,他但凡早来一会。
那时孙策等人还在同浑突邪交战,麾下主力被分得只剩九千人的袁术,还真分不出多少兵力来拦他。
可事已至此,袁军铁蹄将近,徐晃也是及命士卒举盾列阵。
大盾在前,长矛如林,矛尖凛冽的寒芒直面奔来的铁骑。
纵使铁骑冲锋,步兵士卒会死伤惨重,可第一排冲来的骑兵也会倒在长矛之下,骑军冲势也会因此而被遏制。
同时弓兵在内,朝骑军抛射,使骑军未至近前,便要减员。
这正是以步对骑最正统的阵法,倘使敌军皆是轻骑,说不定还真要在这刺猬般的防御阵型前,畏缩不前。
可偏偏袁军当先而来的,是二十八骑重甲骑兵,他们以孙策、许褚为首,不仅身着厚甲,连胯下战马都是铁甲森然。
“袁氏霸业,就在眼前!
诸君随我,为义父破阵杀敌!”
随着孙策一声令下,提着长枪就朝甲阵长矛杀去,许褚领二十六骑护卫相随!
马蹄奔踏,二者越来越近!
徐晃当先下令。
“放箭!”
孙策也随之下令。
“冲锋!”
一者箭矢如雨,一者迎着箭雨冲锋。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因箭矢射在厚重铠甲上而发出。
似在无声嘲弄。
也正在这打铁声中,冲锋转瞬及至!
盖因人高马大,步军站在地上列阵的长矛,一般是很难直接扎中马上之人的。
不过他们往往也不需要扎人,只需扎入马腹,一旦马匹身死,骑兵也就不足为惧。
可偏偏这支二十八骑的骑军,不仅人皆着厚甲,不惧弓矢,就连马匹都具装重铠。
马匹冲锋撞上长矛,矛尖与铁甲摩擦蹭出火花,巨大的冲击力顷刻袭来。
矛尖与铁甲尚能拼杀,可这些寻常士卒的长矛矛杆皆是木质,如此巨力相撞,又如何还能坚持?
只见无数长矛的矛杆弯曲断裂,大量持矛士兵哀嚎痛呼。
也恰在此时,这次冲锋终于抵至盾阵。
孙策一枪裹挟马势挑翻一个盾兵,其后许褚携二十六骑拖刀而来。
真如力劈华山一般,好一道道雪亮刀光划过。
在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面前,磕着就死,碰着就亡,连人带盾,血肉模糊。
而在二十八名重骑当先开道,冲破敌军阵势,袁军锋矢阵再临,其后四千骑顺着缺口杀入。
以骑兵冲击没有军阵掩
护的步兵,任你百战精锐,此刻也是待宰羔羊。
阵中徐晃还在大声呼喊,想要重新组织防御阵型。
可袁军骑兵不断在孙策、许褚的带领下于阵中来回冲杀,又哪里还会给他从容布阵的机会?
当袁军二十八骑冲入阵中,破开防御阵型缺口的那刻起,任谁都知道无力回天。
这与主帅无关、与兵马无关,甚至与士卒精锐与否都无关。
这只是一场骑兵于平原地形,对步兵所展开的屠杀。
......
“将军!
步兵已十死无生,我等若趁此上马突围,犹有生机。”
“上马突围?”
徐晃看着麾下这些追随他于东归洛阳一路上,血战李、郭,险死还生,终于得以安稳的士卒们,就这么在他眼前被骑兵血淋淋的屠杀。
他几欲落泪,惨然而笑。
“犹有生机又如何?今日之后,我徐公明还有何面目复见杨公!
我悔不听杨公之言,自以为是,轻敌冒进,以致此祸!
我有负朝堂众望,愧对陛下。”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
事已至此不可挽回,兵马损失已是让陛下痛心疾首,若您也折在此处,岂不更令陛下痛失手足?
倘使再失去您,陛下在洛阳又还能有什么依仗呢?
况且一旦您身死于此,梁国战事顷刻倾颓,欲置梁国十三万联军于死地乎?”
“唉!”
徐晃此刻虽痛苦无言,却也知自己绝不能也死在这里,否则那才是教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唯有保全有用之身,才能戴罪立功。
遂也不在迟疑,与亲兵骑上仅有的马匹,趁袁军于阵中冲杀之时,借着士卒的掩护,催马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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