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心下一转,思及曲线救国之策。他欲使辽东将打击倭寇之法传于其他沿海之地,而后私下遣人将此方法告知高丽。
胡惟庸再度出列,奏道:“陛下,臣有一策。
辽东治倭之法精妙,可先传于我朝其他沿海地区,使其共御倭寇,壮我国防。”
杨宪曰:“辽东与他处沿海之地,情形各异。治倭之策,不可一概而论、生搬硬套也。”
朱元璋洞悉胡惟庸之算计,无非先使辽东授治倭之法,继而设法传此策于高丽。
朱元璋定夺,令沿海各地之都指挥使遣人往辽东研习。
朱元璋此举,意在使沿海诸地皆得辽东治倭良法,以弭倭患,保境安民,固国安邦。
至于高丽是否会学得此法,相较之下,实乃次之。
退朝之后,胡惟庸拦住杨宪,道:“杨大人,君阻各地习得治倭之法,莫非未将沿海百姓之安危置于心上?”
杨宪讽胡惟庸道:“胡大人心中当自明,此举究竟为公,还是图私。”
胡惟庸怒发冲冠,喝道:“杨宪!饭可随意食,言不可肆意出!”
杨宪道:“胡大人,能否移步让行?”
胡惟庸侧身让开,杨宪遂离去。胡惟庸盯着杨宪背影,眼神阴鸷。
高丽使臣于辽东盘桓近半月,终空手而返。恭愍王见状,怒加斥责。
常遇春查访归来,未有实质进展。朱元璋佯装怒斥常遇春一番,而后对各地都指挥使调兵镇压百姓一事,草草处置,就此作罢。
自此之后,常遇春除入朝听政之外,皆于府中饮酒习武,专心授常茂武艺。
常升于练武兴致索然,朱元璋遂将其送至大本堂,与诸皇子一同聆听大儒讲学。
小常森展露惊人练武禀赋,亦于府中随常遇春着手打熬筋骨。
常言道:“穷文富武。”习武所需药材耗费颇巨,若非常家殷实,寻常人家委实难承常茂、常森兄弟如此耗费。
常孤雏闻知二弟打熬筋骨,遂自系统商城兑些许补气血之丹药,遣亲卫送往应天。
除此,常孤雏又将一本自辑之兵法摘要寄回,其言简意赅,颇宜常茂与常森研习诵读。
常遇春于家中盛情款待常孤雏之亲卫,亲卫坚辞不受。常遇春佯作愠怒,亲卫方应下吃饭饮酒。
常遇春向夫人说道:“夫人,孤雏这小子竟能撰兵法,不愧是吾之义子。”
常孤雏虽为义子,然常遇春阖家待之如亲生,除无血脉之连,与亲儿并无二致。
蓝氏道:“夫君,孤雏自是出色,真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此言,常遇春并未辩驳,儿子能胜过自己,他满心欢喜!
常孤雏送兵书归之事,为朱元璋所知。其令常遇春将那兵书带入宫中,言也要一观。
常遇春道:“陛下,小孤雏不过随性而写,哪能入得了陛下法眼?”
朱元璋道:“西弟,不论他写得怎样,咱身为皇帝,又以伯父之身,看上一看,又有何妨?”
常遇春讪笑数声,旋即掏出那兵书。
常孤雏所著兵书,将《孙子兵法》《武穆兵法》《李靖兵法》等诸般兵法融会贯通,化繁为简,于初学者而言,实乃极佳之入门典籍。
朱元璋阅毕,神色动容,击节赞叹道:“孤雏此作,实乃精妙,将诸般兵法熔炼,深入浅出,于兵法启蒙大有裨益,真乃后生可畏!”
朱元璋毫不谦逊,笑道:“不愧是咱的女婿,果有咱之风范。”
常遇春道:“陛下,这可是臣之子……”
朱元璋道:“他乃你之义子,非亲儿也。再者,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且说咱所言在理否?”
常遇春哪敢反驳,只得强作笑颜,连声附和:“陛下所言极是,极是。”
朱元璋素不夺人所好,遂命人抄录常孤雏之兵书。抄录既毕,将副本赐予常遇春,原本则留于宫中。
常遇春心中暗自腹诽:“虽说不夺人所好,可留了原本在宫中,欸……”
朱元璋怀揣着那兵书原本,兴冲冲至马皇后处,得意道:“妹子,你瞧瞧孤雏这小子写的兵书,融会诸多兵法,化繁为简,真乃难得佳作,咱这女婿,可出息了!”
马皇后细细阅罢,亦不禁赞道:“孤雏这孩子,当真聪慧过人,能将诸般兵法贯通简化,实非易事,将来必成大器。”
朱元璋道:“何谓必成大器?依咱看,己然是大器己成!”
朱元璋转而问道:“观音奴近况如何?”
马皇后道:“这丫头钟情极深,对孤雏死心塌地。待临安出嫁后,便应了她与小孤雏之事,如何?”
朱元璋面露些许不情愿之色,然稍作思忖后,终是点头应道:“罢了,既如此,便依妹子所言。”
数日后,朱元璋下诏,加封观音奴为金州公主。
刘伯温、李善长等人皆洞悉朱元璋此举之意,然皆缄口不言。
胡惟庸亦猜透朱元璋之意,却不愿见常孤雏圣眷愈隆,遂于朝会上奏道:“陛下,以臣之见,可令皇子迎娶观音奴。如此一来,既能招降王保保,又可离间王保保与元帝,实乃一举两得之策。”
杨宪闻之,当即以伦理为据,谏言:“陛下己封观音奴为公主,她与皇子同属宗室。今若令皇子娶之,于伦理不合,胡大人此议,实不可行。”
朱元璋眼眸微眯,冷冷睨了胡惟庸几眼,心中己然动怒。
若真将观音奴许配给皇子,且不提常孤雏作何反应,单说观音奴,怕是有自尽之虞。
届时,又该如何向马皇后交代?
朱元璋沉声道:“杨宪所言在理,观音奴既封公主,与皇子同为宗室,联姻之举,有悖伦理,此事断不可行。”
胡惟庸敏锐察觉朱元璋的不满,心中一凛,赶忙跪地告罪:“陛下,臣思虑不周,贸然进言,实乃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恕罪。”
朱元璋缓声道:“胡爱卿亦是心系大明江山社稷,何罪之有?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