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道:“此子既有婚约在身,竟还敢招蜂引蝶,咱不治他欺君之罪,己然是宽宏大量,区区一顿责打,又算得了什么。”
朱标道:“父皇!您且思忖,临安妹妹年方几何,而常大哥正值血气方刚之时,换做任何男子,恐皆难以自持。说起来,错在父皇您啊,您此举实乃任性胡为!”
朱元璋看向常孤雏与朱标,咂嘴道:“啧啧啧,标儿。自你娶了常贞,这胳膊肘都往外拐啦?咱可是你爹!他不过是你大舅哥!你如此袒护他,难道就不怕他恃宠而骄么?”
朱标道:“父皇!此事当就事论事,不可混为一谈。”
朱元璋似有醋意,哼道:“欸,儿子长大了,愈发不听咱的话了。照这般下去,难不成你还想犯上作乱?”
朱标一脸无奈,道:“父皇,您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浑话?”
朱元璋一把揽住朱标,道:“标儿,要不你便起兵‘造反’吧。咱也着实懒得再理会这诸多事务,正好与你母后安享天伦之乐。”
朱标轻轻挣开朱元璋,道:“父皇,儿臣尚有他事,先行告退了。”
常孤雏遭朱元璋责打一番后,便与家人作别,折返辽东。这几日,马皇后与朱元璋既未召见,亦未问及敏敏帖木儿之事,显见此事暂且平息。常孤雏唯恐朱元璋再寻由头整治他,自觉还是退回辽东,落得个清净。
返回辽东之后,那些自各地征调而来的百姓,己陆续由辽东各县分别登记造册。常孤雏令各县县令依边民策之规,按百姓家中人口,将土地发包予他们,且对应分配粮种。
除此以外,与之相应的耕牛与农具,亦一并分发下去。
然当常孤雏知悉这些征调而来的百姓,其途中一应花销竟需辽东予以补还,首气得常孤雏险些破口大骂。
朱元璋着实吝啬!此事分明是为大明社稷,却偏要将这笔花销推至辽东头上。
然既朱元璋做了初一,便休怪常孤雏做十五。辽东且拖着便是,这托辞并不愁少,只道辽东尚无银钱便是。
且不管辽东实际上有无银钱,总之从口中道出的,必定是尚无钱财。
因有大批百姓迁入辽东,此地又掀一阵开荒热潮。这开荒与辽东官府承包予百姓的土地不同,但凡百姓开垦出多少荒地,官府便允其免费耕种此等荒地达五年之久,无需缴纳赋税。待五年期满,便依承包责任制缴纳粮税。
那些自大明各地迁徙而来的百姓,初至辽东时,尚有些水土不服。然待知悉辽东诸般政策后,皆觉世间竟有此等佳处。虽此地稍冷,却也无妨。大略算来,每年所得余粮,较之在故乡时多出许多,养家糊口全然不成问题。
除此以外,辽东各地所设学堂,不论贵贱,皆给予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读书识字之机,这便如同多辟一条通途,众人心中由此有了盼头。
且辽东对士绅豪族打压甚厉,百姓更无需忧心自家土地被兼并,亦不必惧怕遭受士绅豪族的欺压。
自辽东边民策施行以降,辽东之地,佃农之群体便锐减。
滑膛枪之组装颇为顺遂。常孤雏往而试射数次,发觉其较往昔之火铳,威力更盛,准度亦高。略作调校,便可用于沙场之上。
常孤雏择时对辽东军加以改组,除辽东卫仍为重甲骑兵外,辽东军析为步兵、弓兵、骑兵与火器兵诸部。
除此以外,辽东亦着手筹建水师,为日后跨海征伐倭国预做准备。
征伐倭国,一则为其境内银矿,二则……个中缘由,众人皆知。
大明铜材匮乏,铜钱之需供不应求。届时,若朱元璋颁行大明宝钞,便需有锚定之物。不然,通货膨胀旋即失控,受苦者终为百姓,社会矛盾亦将更趋尖锐。
常孤雏将相关事宜禀明朱元璋,朱元璋颇感费解,不知常孤雏缘何对区区倭国如此挂怀。
纵有倭寇扰大明沿海,然与倭国本身之关联,实乃牵强。且两国之间,汪洋横亘,征伐倭国,恐非明智之举,得不偿失也。
朱元璋于常孤雏改进火铳之举,未寄予厚望。火铳虽具一定威力,然弊端亦甚多,欲图改进,谈何容易。
然常孤雏既未向朝廷索求银钱,朱元璋便由着他自行折腾去了。
朱元璋与朱标于御书房中休憩,朱元璋向朱标说道:“标儿,说来,那常孤雏这小子甚少向朝廷讨要钱财,且将辽东治理得井井有条。若其余封疆大吏皆能如此,那该多好。”
朱标道:“父皇,大明能有常大哥这般人物,己然是莫大之福分。然父皇却总爱折腾于他。”
朱元璋横了朱标一眼,斥道:“这是如何言语?咱这是磨砺于他,实乃为他着想。”
朱标心中暗自腹诽:“然也,然也。”
马皇后欲收观音奴为义女,起初朱元璋心下不愿,怎奈架不住马皇后坚持,终究还是应允了。
观音奴向马皇后提及自己欲嫁与常孤雏之事,马皇后既未允准,亦未反对,此举令观音奴颇感郁闷。
于皇宫中盘桓稍久,观音奴甚是怀念辽东岁月。彼时在辽东,她欲往何处,便可往何处;欲做何事,便可做何事。常孤雏虽鲜少与她搭话,然于她衣食住行,照料得却也颇为周全。
然每每念及常孤雏日后将成驸马,她心中便隐隐作痛。早知今日,彼时在辽东,便该给常孤雏下药,生米煮成熟饭,也省了如今这许多烦恼。
自常贞嫁与朱标之后,往马皇后处请安之事,多由常贞操持。与此同时,常贞亦会寻观音奴闲聊,以解其烦闷。
观音奴极喜常贞。与常孤雏不同,常贞极为善解人意,如此之人贵为太子妃,当得起贤惠端庄之誉。
观音奴时常向常贞问询常孤雏幼时之事。常贞亦乐于与观音奴谈及那些过往。观音奴每听闻常孤雏幼时往事,嘴角笑意便未曾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