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吉闷头走在返回合余镇的路上。
所谓的商议结果,让他极为不满。
废话说了一大堆,到最后还是要等所谓大人物的意见。
组织的使命,难道是依附于别人?难道是为了替某些人卖命?
纳哈尔的犹豫不决,在坎吉看来,就是软弱无能。
说来说去,竟然把营救阿卜的问题抛在一边。讨论起怎么配合去杀一个叫周严的人。
周严当然该死,阿卜就是落在这个人手里。
而且,这个魔鬼还让人割下阿卜的脸皮示威。
但营救阿卜难道不是应该放在第一位吗?
“等消息一群贪生怕死的家伙!”
没有坐车,坎吉要认真想想,该怎么去救阿卜。
对方不是说可以谈条件吗?
虽然坎吉也知道肯定是个陷阱,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掉阿卜。不过谈条件的机会,完全可以好好利用。
几十个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对付,不需要听从纳哈尔的命令。
反正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木田已经待不下去。
留下来,要么死,要么闹过之后逃亡。
不如趁现在,出其不意,救了阿卜出来马上跑
“你先回去,把人召集起来。今晚有行动!”
坎吉顿住脚步,回头吩咐自己的三儿子阿迪力。
“好的。”
阿迪力点头:“要不要准备家伙?”
“当然要!把能用上的都带着!”
阿迪力露出兴奋之色,答应一声,转身朝跟在后面的车子跑去。
坎吉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长长出口气,才继续朝前走去。
身后,五六个随从默默跟上。
转过一条街,离开县城,距离合余镇还有七八公里。
一名随从上前,低声提醒坎吉最好上车,注意安全。
“注意什么”
正在想心事的坎吉被打扰,有点不耐烦。
也就在此时,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谁?!”
有人警惕喝问。
坎吉回头,看到三条黑影正快速追上来,眨眼间就近在咫尺。
坎吉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跑。
黑暗中人影交错,响起半声惨叫。
坎吉根本不敢回头看,只希望随从能替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他很清楚,对方能不声不响解决掉跟在身后车上的人,剩下这五六个随从,也肯定不是对手,
坎吉没有沿着路逃跑,而是直接右转,以不符合年龄的速度跨过路面,窜向树林。
木田县虽然地处沙漠,但却是全国绿化示范县。县城周边到处都是防沙林和各种果木林。
只要跑进树林中,坎吉觉得自己有很大机会脱险。
右手摸到手机,左手拔出藏在袍子里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协调好身体,脚下一软,踉跄着摔倒。
“老逼养的,反应还真快!”
随着说话声,两个人冲过来。一个用脚踩住坎吉,一人弯腰从坎吉腿上拔下短刀。
路面上,另一个人在拖动尸体,清理现场。
五个人不到一分钟。
“你们是谁?!”
坎吉大声问。
“中气很足嘛!不愧是首领。”
“我叫吕进,见到你的主,可以告状。让他来打我!”
一人用调侃的语气说。,随后被旁边那人打了一巴掌。
“嘿嘿!吕哥,你比我厉害。借你的名头用用,万一人家的什么主有用”
穆浩说着,脚上用力,把坎吉要说的话踩回去。
吕进蹲下来凑近坎吉。
“老东西,回答我两个问题。”
“回答的好,就给你个痛快。回答不好”
“听说你们这里的人喜欢把自己埋在沙子里避暑,还能治病。”
“不知道头朝下埋进去,是不是治百病”
穆法回到家里,脱去长袍,小心收好,换上平常穿的背心短裤,开始煮茶。
老婆和四个孩子已经送走。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作为县工商局副局长,穆法工作积极认真,与人为善。
周围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d某运在木田的首领之一。
穆法摆弄着手机,望着茶壶口出神。
纳哈尔的心思,他很清楚。
无非是想尽一切办法,配合徐家,然后用他们这些人的命来制造更大的混乱,给自己争取逃走的机会。
刚刚纳哈尔特意把交待自己,负责把一批爆炸物从油田运进县城,却没有说明要用在哪里。
明显防着自己,防着所有人。
穆法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木田县大乱将起,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面能左右的。
上层要对铁勒人动手的传闻早在一年前就有,组织也有相应的安排。
在穆法看来,那些变来变去的所谓“安排”,说到底就是让下面的炮灰去送死。
上面那些口号喊的最响的,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
穆法早年是个极端的mz主义者,二十几岁便加入讲j会。不用别人洗脑,自己就把自己洗的很彻底。
可这些年随着组织的不断壮大和自身地位的提高,穆法却逐渐失去了原有的“纯粹”。
因为组织已经不再纯粹。
今天说有国际力量支持,明天说有大佬欣赏。口号越喊越响,方向却越来越脱离实际。
也越来越像官场。
嘴里说的都是主义,心里想的都是生意。
只有那些被洗脑西城白痴的最底层蠢货,还天真的相信所谓信仰。
按组织的计划,要在乌市,沙城等几个大城市和几个边境县城发动“sz”。
穆法原本打算骚乱开始后,就找机会离开西疆。
政府清缴,重点防范的一定是东边和西边。自己可以向北
谁都没想到,混乱竟然最先从木田县开始。
木田县如今就像个大火药桶,随时会爆炸。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其中,像他这样的人,最难受。
大到整个社会,小到一个单位,一个组织,上面的是既得利益者,是操纵者。
下层是一群浑浑噩噩的人,不幸福,但有着麻木的快乐。
最痛苦的,就是中间那些清醒却又无力改变现状的人。
看似活的不错,却其实整天在精神煎熬中焦虑。
水壶中的水沸腾起来。
穆法收回心思,倒上茶喝了一口,拿起电话拨号。
不管怎么样,眼下他只能把自己的“剧本”演好。
“还有那份名单,必须妥善处理”
这是电话接通前,穆法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