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认出这个东西,是因为春桃曾经跟梅久提过儿时喜欢这个东西,后来她奶奶来了全给她扔了……
傅砚辞走到这磨喝乐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又盯着墙上的一处看了半天没移开眼。
梅久不由得好奇,傅砚辞在看什么。
或者说,看出了什么。
她目光扫过去,看到的是半幅面具。
面具?
是了,听说东府大老爷年轻时候长得也俊俏。
想来怕面皮嫩,缺少杀气,所以常年带着面具。
是不是傅砚辞觉得面具有什么问题?
她不由得想到傅砚辞的早逝的母亲……
先侯夫人商贾出身,嫁妆丰厚……
梅久心里狐疑,是不是原本定亲是给东府大老爷定的亲事,后来东府大老爷出了事,不想毁亲。
是以老侯爷逼迫了傅澈娶亲?
梅久胡思乱想着,只觉得榆树有些巧,兴许自己多想了,不过是种几颗榆树而已。
傅砚辞看了看,转身出门的时候,倏地问了句,“这东府榆树是哪年种的?”
旁的老仆兴许不知道,东府大老爷的事情,他件件上心,“是昭成十五年。”
昭成十二年东府大老爷战场负伤,十三年世子成亲,又过两年傅砚辞出生……
这榆树是傅砚辞出生的那年种的。
梅久想到韶光院的死去的榆树,似乎是先侯夫人和傅砚辞一起种的……
傅砚辞神色平静,走出了门。
不知为何,他的脚步有些沉重。
梅久跟在他身后,脑子里杂七杂八想了许多,只是不太好问。
难道要问,你母亲是不是跟你大伯有一腿?
问出来,她估计身上得挨傅砚辞一腿。
回韶光院的路上,傅砚辞一路沉默,梅久自然也不会问出口,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梅久也静静落座。
“我一直想不通,当初娘说父亲救她时候,形容他像从头而降的英雄……”
“现在想通了,当初出现在蓟州的,兴许不是我爹。”而是他大伯。
至于他娘为何没认出来救命恩人……
因为救命恩人带着面具。
原本接亲就是接两家之好,他祖父为人厚道,既然定了亲就不会贸然毁亲。
说是与忠勇侯府公子成亲,当时忠勇侯府只有东府的大公子与西府的大公子。
两个大夫人脾气不和,索性分府而居,两个府的少爷对外都叫大少爷……
是以这亲事,因着东府大少爷残了而作罢。
而他爹傅澈,当时心仪佟氏,对这亲事本就抗拒,牛不喝水强摁头,后来佟氏拒亲,他死了心,才同意了侯府定下的亲事……
最终,变成了一对儿怨偶。
梅久也猜了个大概,世人尤其是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就算东府大公子伤了腿,可要说一门亲也是容易的。
谁能想到,他真的终生没娶,结庐而居。
怪不得他落水之后,先救得是傅砚辞。
故人之子,他岂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溺死。
也不知道傅砚辞生母体弱多病抑郁而终,临死之前到底想没想通嫁的良人,不是她的那个良人。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竹子沙沙作响。
傅砚辞缓慢起身,神情又恢复了淡然,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梅久惊异于傅砚辞的拿得起放得下,干脆利落。
随即又想到,他生母已故,便是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呢?
她仰头看着远处成串成串的榆钱儿,随风晃动,像是一串串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