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染血的嘴唇翕动,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龙脉…驱动…暗渊…破防…灵能…压缩…”
公输月染血的指尖死死抠着“法则枷锁”与“永恒蓝图”的血字,仅存的右眼爆发出骇人精光!
就在叶清雪剑元收回的瞬间,营地百里外的云层中,一道笼罩在淡金光晕中的身影缓缓睁开了冰冷的眼眸:“时空的波动…亵渎的窥探…找到他们!”
翼族先知化为七彩光尘的悲壮,永恒方舟在法则风暴中龙骨寸断、核心崩解的绝望轰鸣……这来自归墟终焉之地的、承载着万族最后挣扎与天道无情剥离的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秦昊的意识核心。
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彻底模糊。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在污血海洋上空翻滚解体的巨大方舟残骸,每一寸“身体”都在被无形的法则风暴撕裂、剥离!他“感受”到那些烙印在方舟核心矩阵上、此刻正被公输月左臂神经束疯狂复刻的灵能引擎轨迹和超空间符文,如同自己正在崩碎的经脉!那被天道强行扯断的科技法则链条,带来的是一种超越肉身痛苦的、存在根基被否定的终极虚无!
“呃……啊……”
现实世界,祭坛角落的兽皮软榻上。一直如同死去般沉寂的秦昊,喉咙深处终于挤出了一丝微弱到极致、却真实存在的痛苦呻吟!
这声呻吟,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祭坛上炸响!
“陛下?!”正全力维持着冰封心脉剑元的叶清雪,湛蓝的眸子猛地一颤,冰冷的剑意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蜷缩在地、死死抠着兽皮上血字的公输月,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那双因承载了太多绝望与痛苦而显得黯淡的右眼,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她死死盯住秦昊!
只见秦昊那如同瓷器般布满淡金色裂痕的躯体,此刻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胸口那道最深的、被叶清雪湛蓝冰晶勉强封住的裂痕处,那缕一直顽强填补缝隙的暗金魔纹,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耀!暗沉如渊的底色下,那点点金铜锈蚀般的不屈金芒,仿佛受到了方舟崩解前那最后一次完美运转的矩阵轨迹的强烈刺激,又像是在与公输月左臂神经束勾勒的复刻轨迹产生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混合着“暗渊新生”与“科技矩阵回响”的奇异能量波动,顺着那沸腾的暗金魔纹猛地扩散开来!
滋滋……咔!
覆盖在裂痕表面的湛蓝冰晶,在这股奇异波动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了冰晶表面!并非是被强行破坏,更像是……被中和?被一种全新的、能对抗天道反噬的力量所消融!
冰晶封镇的效果在急速减弱!
“他的力量……在和我的剑元冲突?”叶清雪脸色微变,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注入的剑元正被那股新生的暗金能量强行推开、中和!这变化太过突然,她本能地想要加强剑元输出。
“别!清雪姐!收力!快收力!”公输月嘶哑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和急切而变形,“是叶红绫的力量!它在主动中和反噬!它在……唤醒陛下!快!撤掉剑元!让它们融合!”
叶清雪瞳孔骤缩!她瞬间明白了公输月的意思!那暗金魔纹并非敌人,而是叶红绫跨越生死送回的、对抗天道反噬的唯一钥匙!她的冰封,此刻反而成了阻碍两者彻底融合的枷锁!
没有丝毫犹豫!叶清雪并指如剑,猛地向回一引!
“收!”
覆盖在秦昊胸口裂痕上的湛蓝冰晶,如同退潮般瞬间消散、收回!那层薄如蝉翼的冰晶护膜彻底消失,狰狞的裂痕再次暴露在空气中,生命本源的金色光点失去了最后的阻隔,眼看就要再次狂暴逸散!
就在冰晶消失的同一刹那——
嗡!!!
秦昊胸口那道裂痕深处,沸腾的暗金魔纹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怒龙,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沉的金芒如同活物般疯狂涌动、蔓延,瞬间覆盖了整个裂痕豁口!那点点不屈的金铜锈芒,则化作无数微小的、坚韧的“焊点”,死死嵌入裂痕边缘!
中和!吞噬!填补!
暗渊新生之力与天道反噬的毁灭力量,在裂痕最深处展开了最直接、最激烈的对抗与消融!虽然暗金之力依旧微弱,远不足以完全修复这恐怖的伤口,但它那顽强不屈、斩断宿命的特性,却成功地将裂痕逸散生命本源的速度,强行压制到了一个极其缓慢的程度!比之前冰晶封镇时,更加有效!更加……本源!
“呃……咳……”
秦昊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那死灰般的眉宇紧紧皱起,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陛…陛下?”叶清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半步不敢离开,湛蓝的剑元在指尖吞吐,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公输月更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榻边,染血的右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又不敢,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着秦昊翕动的嘴唇。
终于!
那干裂的、染着血痂的嘴唇,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张开。一个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声音,极其微弱,却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秦昊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龙…脉…驱…动……”
“暗…渊…破…防……”
“灵…能…压…缩……”
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带着灵魂被灼烧后的余烬气息。
龙脉驱动!暗渊破防!灵能压缩!
这九个字,如同九道惊雷,狠狠劈在叶清雪和公输月的脑海之中!
叶清雪瞬间想到了之前公输月不顾一切通过时空通道传递进来的嘶喊——“源初机神!灵能压缩!核心符文在臂甲第三节!” 这九个字,是陛下在归墟战场亲眼见证源初机神毁灭一击后,结合自身对抗天道的体悟,所总结出的……弑神真谛!是未来对抗神族、乃至混沌古神的……核心纲领!
公输月更是如遭雷击!她染血的指尖还死死抠在兽皮上那“法则枷锁”与“永恒蓝图残片”的血字之上!秦昊嘶哑吐出的这九个字,每一个都像一把钥匙,狠狠插入了她因目睹方舟崩解和法则剥离而几乎崩溃的心锁!
“龙脉驱动……”她失神地呢喃,目光扫过祭坛上那十二根黯淡的龙形巨柱,想起了大夏遗民以血唤醒的祖龙之息。驱动弑神弩,非磅礴龙脉之力不可!
“暗渊破防……”她的视线猛地转向秦昊胸口那沸腾的暗金魔纹!叶红绫斩断宿命获得的新生之力,是撕裂神族护体神光、穿透混沌防御的唯一利器!
“灵能压缩……”公输月的呼吸骤然急促,仅存的右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炽热光芒!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那还在微微抽搐、暴露着神经束的机械左臂!就在刚才,这失控的手臂,才将源初机神臂甲第三节那精妙绝伦的灵能压缩符文轨迹,连同永恒方舟核心引擎的矩阵回响,一起疯狂复刻了下来!
法则枷锁?天道剥离?
不!这枷锁,这剥离,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绝望的禁锢!而是……指引!是旧日文明用毁灭为她铺就的、通往“灵能压缩”终极殿堂的血色路标!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公输月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血污、泪痕和一种近乎癫狂的明悟,“神族护体神光?混沌古神防御?在极致压缩的灵能洪流面前……都是……纸!”
她染血的指尖,颤抖着,带着无与伦比的激动与决心,在兽皮上那“灵能压缩”的字迹旁,狠狠划下了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箭头,直指旁边左臂神经束复刻下的、源初机神的臂甲符文轨迹!
蓝图已有!路径已明!弑神之基……就在眼前!
叶清雪看着公输月那疯狂而坚定的眼神,又低头看向榻上气息虽然微弱却终于不再持续恶化、甚至因说出那九个字而眉宇间痛苦稍缓的秦昊,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她缓缓收回凝聚的剑元,冰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陛下……终于从鬼门关前,被她们……抢回来了!
然而,就在叶清雪剑元彻底收回、心神出现一丝松懈的瞬间——
轰!!!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冰冷恶意的恐怖神念,如同无形的巨网,毫无征兆地扫过整个营地,瞬间锁定了祭坛核心区域!这股神念之强,远超之前的巡察使,带着一种审判与毁灭的意志!
营地百里之外,高空翻涌的污浊云层之上。
一道笼罩在纯净淡金光晕中的身影,静静地悬浮着。他身着比之前战场边缘那位巡察使更加华丽、流淌着星河流转般神辉的铠甲,面容依旧隐没在神圣光晕中,唯有一双冰冷的、如同两颗小型金色太阳的眼眸清晰可见。这双眼眸,此刻正穿透重重空间阻隔和营地残破的守护光罩,死死“盯”着祭坛方向,那刚刚因叶清雪收回剑元而彻底消散的、属于昆仑镜时空通道的最后一丝……细微到极致的时空涟漪波动!
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如同凛冬寒风,在云层之上响起:
“时空的波动……亵渎的窥探……”
“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