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汉王疯了
朱高煦心心念的惦记着贾川,贾川却惦记着赵王。
原本贾川只是心有不忿,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姓朱,可这段日子他与朱高煦接连过招,连汉王他都敢收拾,怎就不能收拾一下赵王又不是要他性命,出出气而已。
这个念头在他第一次去汉王府门前送尸体时便有了,一直放在心里,那日与伤重的高云朵说了说,这个念头便越来越强烈,他想着若是这次差事办的还凑合,提出这个要求来,朱瞻基有没有机会答应
他拿不准,再怎么说赵王朱高燧也是皇家的人,现在又老实巴交的认栽了,朱瞻基能允许他羞辱赵王替那些底层的人出气
所以他需要侯泰帮他出出主意,侯泰在宫中肯定是有点地位的,除了了解朱瞻基,也了解皇家内部情况,只不过刚认识就提出这么个要求,贾川多少觉着有点不妥当,但他不知道何时再有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若是临走的时候,那还有什么用
……
一行人回到宅子,吴兵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还准备好了一桌席面。
几人都带有随从,尤其是刘勉,除了需要贴身跟着的,还带着十几名锦衣卫,吴兵将宅子外面那几处空出来的民居收拾了一下,买了不少东西,收拾的像模像样,等原住民回来住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怕是要开心死了。
这几个住处便是给了几人的护卫住。
贾川对吴兵办事的能力早就佩服不已,想到他来日可封侯,贾川替吴兵高兴,总觉着使唤侯爷有点说不过去,可眼下宅子里能办事的人都是吴兵手下,也只能先如此了。
贾川私下里问了吴兵对高云朵和董圆圆的安排,才知道连玉砚,顺子和老郑头都跟着搬走了,因高云朵身上有伤,邓医师也跟着过去了,如此一来,宅子也就能住下了。
吴兵知道贾川惦记高云朵,还强调了走的时候马车里垫了厚厚的锦被,搬去的地方有暖墙比这里还舒服。
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宅子里之前能用的木柴,煤炭并不多,高云朵因有伤在身,屋子里有炭盆,也有手炉,其他人这些日子也就靠厚厚的锦被和加厚的道袍防寒。
吴兵最后还转达了高云朵的嘱咐:“她说你没事不要过去看他们,你往那边跑反倒给他们惹麻烦。”
贾川轻咳了一声,问:“那边人手留的可够用”
“你放心,人手肯定够,我琢磨着高云天和陈默辛苦些,晚上也过去住吧,早晨再过来接你,如今你出入有这几尊佛陪同,想来王府那边不敢做什么……”
“就让他俩留在那边吧,我不是还有你嘛,出了宅子,我尽量不离开他们便是了。”
吴兵点点头,贾川的信任还是让他心里很舒坦。
……
因为宅子里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吴兵手下的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出出进进的买了不少平时不敢出门买的东西,宅子里每间屋子都暖和了起来。
这一晚吴兵安排的羊肉锅子,众人吃的暖和,辛苦一路的几人用完饭早早歇下了,
高云天与陈默去了高云朵他们的住处。
贾川突然觉得很孤独,身边人好像一下子都离开他了。
贾川与刘勉住在前院正房,刘勉已经鼾声如雷了,贾川睡不着,披着一件袍轻轻开门出去,外面冷风刺骨,贾川缩了缩脖子,在院子里溜达。
“睡不着”
贾川抬头一看,吴兵也披着袍出了厢房。
“嗯,他们一直在我身边,突然都走了,有些不适应。”
吴兵笑了笑说:“上我这坐会儿,外面太冷,已经开始上冻了。”
贾川跟着吴兵进了厢房。
“我去弄点酒来”
贾川摆手:“不了,喝酒耽误事,说会儿话就回去睡了。”
“你因何事发愁”
吴兵点灯,与贾川坐在桌前。
“也不是发愁,只是不知道下一步需要做什么,心里没着没落的。”
吴兵笑了笑问:“你担心汉王知难而退,从此不再惦记皇位而是惦记你的性命”
贾川还真没往这上想过,他皱眉问:“我怎么听着我比皇位还重要”
“你把心放肚子里,皇上允许赵王知难而退,可不会允许汉王如此做。”
“皇上即便允许,汉王也不会吧”
吴兵点点头说:“他们叔侄二人相互都明白,但有些事还是要做,所以侯泰来了,该说的还是要说,不耽误该做的。”
“我担心侯泰去见汉王,汉王一怒之下再杀了他。”
“汉王敢一怒之下杀了你,却不敢一怒之下杀了侯泰,你多余操心。”
贾川挺直了腰板:“我差哪了”
“身份不同,侯泰是来传话的,代表的就是皇上,汉王杀他跟造反无异,汉王再暴躁,这个分寸还是有的。”
吴兵说罢,看了看贾川,说:“汉王算盯上你了,即便你离开乐安,只要他还活着,还是汉王,你日日都得为保命发愁。”
贾川哼了一声说:“那我就不走。”
“不走他若是准备反了,第一个杀的便是你,林圩都排第二,到时这宅子都挡不住。”
贾川探究的看着吴兵,说:“你有话直说!咱俩这些日子,这点信任没处出来”
吴兵想了想说:“想逼他反,不将庄子露出来,怕是难。”
“展开说说。”
吴兵想了想说:“汉王有个保命符,是建文帝留下的,当年建文帝着急削藩,对各地藩王用过的手段,皇上都不能用,不然,太宗皇帝当年……所以,除非汉王知道他想谋反的实证马上便被露出来,他百口莫辩,只有立刻起事一条路走。”
贾川知道朱瞻基要的是朱高煦无理取闹般的造反,而不是不得不的造反,那样的话,他的爷爷,那位历史上唯一拥有英文名的皇帝,当年做的是对还是错他这个孙子便要给个答案了。
贾川琢磨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在乐安找他多少次麻烦,也不管这次官员来了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汉王只要挺直了腰杆子,混不吝,皇上就没办法但这样一来,他谋反的大业不是也得耽误越耽误他越着急,越着急越想杀了我,这么下去要么我死,要么他疯,他疯的结果就是不管不顾的反了,所以,不用去动庄子,也能办成差事。”
“杀你……不至于让汉王疯,而你,”吴兵指了指门外:“等他们走了之后,你再无能力折腾出什么来,只剩保命。”
贾川耸了耸肩说:“别管天涯海角,只要我还活着,汉王的心思便在我身上,我不死他就得疯,谋反的事耽误了,或许一个契机便让他脑子一热反了,我也算是变相的帮皇上完成差事了。”
吴兵像是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
转日,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去了州衙。
钱巽很配合的将运粮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到了下午眼见运粮车队离开,曾祥便不再多留,也坐着马车走了。
刘勉没想到裁撤护卫这事儿,汉王也能这般配合,一点拖延之意都没有。
既然你不拖,那只能我来拖。
刘勉避着不见汉王府护卫指挥使,只命人收下名单,不肯出面详谈。
而侯泰以为还要多跑几次才能见到汉王,没想到今日去了便见到了。
朱高煦身着衮服,配蔽膝、大带、玉佩,十分正式的接见了侯泰。
侯泰行了大礼,朱高煦坐在主座上受了礼,问:“皇上可是有话要交代本王是否需要……”
朱高煦拉了一个长音。
“王爷病体未愈,奴婢自会回禀,皇上也是有几句闲话说与王爷听。”
“好,你说。”
“皇上说登基后总是想起小时候……”
朱高煦冷哼一声。
侯泰清了清嗓子:“想起与太宗皇帝北征的日子,皇上说太宗皇帝谋略无人能及,既然选择先帝继位自是多方考虑,王爷一直心有不忿,皇上知道……”
“知道个屁!”朱高煦腾一下站起身:“靖难的时候,他们爷俩儿在哪没有我出力,能有今日白沟河一战,我爹险些被翟能追上,他可是南军猛将,若非我亲率精骑数千,及时救援,斩杀了翟能父子,后面还有我们这家子什么事!再后来东昌之战,大将张玉战死,我爹又被围,又是我跑去舍命救下,而后浦子口之战,我爹兵败,我带兵赶到,你可知我爹与我说了什么”
朱高煦情绪有些失控,脸上青筋暴起。
“世人只记得‘传世之孙,永世其昌’,一个我爹活着的时候没人知道的梦,便成了他们父子坐上龙椅的理由,我呢我爹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呢!”
朱高煦嘶吼着。
“我爹听信谗言,将我放到这个破地方,大哥将我看成三岁傻儿一般糊弄,今日赏金银,明日加岁禄,如今我这个大侄子倒是跟我讲起了祖制!真要讲祖制,轮得到我爹坐上皇位吗!”
侯泰知道汉王是个什么德行,但也没想到能说的这般直白。
“王爷,慎言!”
“我凭何要慎言我哪句说错了”
“王爷,事已至此何不效仿赵王……”
“来来来,你随我来。”
朱高煦拉着侯泰大步出了房门。
……
侯泰怎么也没想到,朱高煦带他去的竟是王府的兵器库。
侯泰吓得双腿发颤,他不明白朱高煦怎会这般肆无忌惮。
“你觉着有这些是不是足以横行天下了”朱高煦得意的看着侯泰问。
侯泰哪里懂得这些是多些
只听朱高煦又说:“回去告诉你主子,把那些构陷我的奸臣拿了送给我处置,贾川,你认识,昨晚你就住在他那,先把他送来,而后把那些曾经在我爹面前说我坏话的人一并送来,我再与你主子坐下好好谈,看看我是效仿我那没用的三弟,还是效仿我爹!”
朱高煦说罢,转身便走,走了没几步又转身道:“告诉你主子,别那么小家子气,想着随便给我安几个罪名,我便吓破了胆,他想要天下太平,想要做明君那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
侯泰追上前去拦住朱高煦,躬身道:“王爷三思啊!太宗皇帝泉下有知该作何想”
“我管他作何想他生前可有想过我做何想吗”朱高煦大有今儿就今儿了的豪气,他阴恻恻的笑道:“我知道我爹临死前对我那大侄子说了什么,他的手不能沾我的血,可我爹没让我答应不沾他的血!你告诉你主子,不用查了,让那些人都回吧,把我要的人给我,我就坐下来跟他谈,不给,那就等着我进京找他!”
“王爷疯了不成!”侯泰惊得早已忘了尊卑。
“对,我疯了,还演什么演他想学建文吗派几个官员来盯着我,盯着我自尽我爹当年装疯卖傻,住猪圈吃猪食,建文放过他了吗想让我忍让门都没有!逼我是吧想想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我爹当年可没有这么多家伙,我有!”
朱高煦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坏笑着说:“你们要是不来,我还真不好说大侄子逼我,如今好了,你们将把柄送到我手里,我还不用一用这是跟贾川学的,你回去告诉贾川,他的命我要定了!”
……
朱高煦发疯的表现不仅让侯泰惊慌失措,也一样让王斌他们慌了手脚。
朱高煦提前一点风声没给他们漏,见了侯泰直接便开始表演了,等侯泰走了,这些人齐聚朱高煦书房中,没有一个人脸色不是煞白的。
朱高煦倒是很自得,他换了一身常服,慵懒的半靠在塌上,眯着眼听着屋子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又不敢直接抱怨,只能说说后果。
左右不过那几句:‘尚未准备妥当,这时候撕破脸,来日必定举步维艰。’
‘如此一来,京中必定提前有所准备,再想拉拢谁,怕是难了。’
‘早知如此,那些粮食便不让他们运走了,往后若是再想屯粮怕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