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树 作品

第113章 保命符

第113章保命符

林圩还未坐到椅子上,听了衙役禀报一口气没上来,陈默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贾川哎呀了一声说:“你看你这点胆量,这些人来也是冲着汉王府的,怕也该是汉王府的人怕,你怕啥之前旨意到了,不得有人跟进落实赶紧带人出城迎接,内什么,我的官服在哪呢”

其实贾川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落实政策,但他知道这几人来了便是他的保命符,所以他无比积极。

……

同一时间汉王府的人也收到消息了,他们倒是不用出城去接,莫说汉王病着,便是好好的,也是这些人来王府见汉王,可他们都知道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朱高煦底子好,一日时间他感觉好了不少,可听了回禀后,不免又有些气不顺,他将班子成员叫到病榻前,商量着如何应对。

朱恒分析道:“昨日的事不可能这么快……布政使曾祥来应是来收粮的,巡按御史来,应是审核王府属官的,锦衣卫指挥使来……裁撤护卫的事莫不是交给他了”

“本王病重,谁都不见,他们想要做什么,等本王康复之后再说。”朱高煦阴沉着苍白的脸,断断续续的说完整句话。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面色都很凝重。

“王爷,铁匠铺的事眼下应还没有传进京,只张政知道暂时无碍,别的不怕,但那条暗道,着实解释不清,这些人若是不走……咱们不好下手处理,不管用什么法子,动静都小不了啊。”

枚青大胆说了实情,他以为汉王听说之后会暴怒,进而加重病情,但眼下不说实情不行了,朝廷派来的人最好快些走,而后他们才能想法子处理暗道的事。

旁听的几人都暗暗捏了一把汗,没想到朱高煦听罢,只是闭上眼,他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贾川竟是能引河水浇灌,这件事的谋划非一日两日,可他的人竟是一点消息没得到。

他想发脾气,可身体不允许啊,他现在连双手握拳的力气都不多,他想到医师的嘱咐,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朱恒问:“你觉着呢”

朱恒赶紧答道:“按照旨意上说的,尽快将这些官员打发走为上策,他们进城前尚不知铁匠铺的事,但进城后很快便会知晓,因没有皇命他们便不能插手,办完他们的差事,自然需要回京复命,京中……再有消息或者人来,需要时间。我已命人先看看能不能从铁匠铺下的暗道开始堵,只是所需土渣碎石太多,一车车的在这些官员眼皮子底下运怕是不好,更何况还有贾川虎视眈眈的盯着……”

王斌接口道:“裁撤护卫的一应事都已准备妥当,不过是个名册,交出去便是了,粮食也一样,要多少给多少,至于王府属官……不过是问问话,布政使或许会听从贾川之言……”王斌看了眼钱巽:“估计会换了长史。”

钱巽悲从中来,这些官员若是早俩月来,何至于此!眼下若是听从贾川,他还能有好

朱高煦摆了摆手说:“你们看着应对,尽快让他们离开,你们说的对,他们不走,贾川便可再多活些日子了。”

几人又是相互看了看,他们谁也没做这样的发言呀,王斌起身看了眼朱恒,只朱恒提到了贾川。

朱恒心中哀叹,他跟着众人退下,一起到了他院中的书房。

朱恒看着下人上茶,之后开口说道:“新的旨意或者是问罪折子估摸着还要五六天时间到,三天之内必须将这些人送走,剩下几日时间也好……”

“在王爷看来,这几人走了之后最先要做的是杀了贾川。”王斌不冷不热的提醒了这么一句。

朱恒气急,没好气的说:

“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杀贾川从一开始便是王爷给我的差事,动手可都是你们的人,可出事了,没杀成,全是我在背锅!你怪我不该盯着贾川不放,可你看看贾川活着这段时间给王府带来多少麻烦你以为我不谋划着杀他,他便本本分分的做他的判官了”

王斌冷哼了一声,说:“可你也将王爷的执念养出来了,王爷现下心中只有贾川死活,你看不出来”

朱恒正要反驳,枚青忙劝道:“咱们商议正事,莫在贾川身上耽误时间,先前不论对错都已然是眼下的境况了,多说无益。”枚青说着看向钱巽说:“你也不用焦虑,先看看这次御史来的是谁,若是熟悉的,王爷自会安排。”

钱巽点头,却没有说话。

……

贾川跟着林圩出城迎接的时候,郝文去慰问汉王,还等在门房。

锦衣卫指挥使刘勉,贾川是见过的,再见显得二人很是熟络,刘勉帮贾川一一引荐,巡按御史顾佐,四十多岁的年纪,眉间川字纹犹如刀刻,两条深深的法令纹犹如斧凿,一身正气。

贾川恭敬行礼。

中官侯泰,面容慈祥,眼神犀利,白净的下巴让贾川明白此人身份,可之前回禀的时候,衙役可没说还有这么一位。

贾川恭敬行礼。

山东布政使曾祥,捋着胡子笑呵呵的看着贾川,连连夸赞能干。

林圩杵在一旁着实尴尬,按理说他是州衙最大的官,此刻却只能立在一旁,哪怕他想插一句都没有勇气开口,好在贾川还记得他,将他拉过来介绍了一番。

曾祥问了一句:“同知没来”

林圩犹豫着看向贾川,贾川说:“他去汉王府探望汉王了,汉王……病的不轻。”

侯泰忙问:“是何病症”

贾川说:“不知道,王府瞒的很严实。”

冷风呼呼的吹,林圩赶紧说:“这天儿太冷了,几位大人到州衙喝杯热茶再细聊。”

州衙来了一架马车,几位官员这一路可是一人一架马车,刘勉将贾川叫上自己的马车,林圩只能孤单的上了州衙的马车。

车内,刘勉问:“汉王因何生病”

“你们没有遇到张按察使”

“遇到了,匆匆忙忙的说了几句,知道你找到了汉王府的地道,这跟汉王病倒有何关联”

贾川说了一下昨日的事,最后说:“……王府将王爷病重的消息瞒的很严实,我估摸着是穿的太少骑马出城,心里有火,被冷风吹得时间长了些,他若是不病,我怕是等不到你们来。”

刘勉严肃的说:“皇上对你很满意,但是皇上肯定不希望汉王死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先例在前,必定会被后世诟病。”

贾川想了想,好像是建文帝当年逼死了好几个叔叔,这种事确实说不清,反正是你的人在的时候他死了,后人的脑洞便可随意打开了。

“皇上更希望汉王能效仿赵王。”刘勉低声说了一句。

贾川‘嗯’了一声,问:“变了”

“皇上知道汉王不会,但还是要试一试的,所以这次侯泰跟来了,你可知我为何将他排在布政使前面介绍给你”

“因为他是宫里太监啊,宫里的人不能只看品级。”

刘勉点点头,说:“皇上希望汉王能想明白,进而放弃不该有的想法,这样最好。”

贾川想了想问:“都这样了,他还想不明白”

“咱们这位汉王,与常人不同,他不撞南墙怕是不会懂回头,皇上命侯泰来劝一劝,也算是尽了叔侄之情。”

贾川没有说话。

刘勉又说:“我们这一趟需要些时日,想来汉王不会在这段时间内对你如何,你也可以放松一下,好好歇息歇息,皇上知道你这段时间受苦了。”

贾川忙说:“我还好,只要汉王这时候别死喽,不然我前面算是白干了。”

刘勉哈哈一笑。

贾川又说:“歇是歇不了,趁着我还有判官这个官职,将州衙淹禁那些人的案子都查明审明了,也算没白来一趟。”

刘勉没想到贾川还有这心思,他探究的看了一眼贾川,拍了拍贾川的肩膀说:“这次我们都住在你那里。”

“啊”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的宅子应该是能住下,皇上想让乐安百姓知道你真的是皇上派来的,也是让那些暗中投靠王府的官员明白,皇上什么都知道,让那些暗中支持汉王的人明白,汉王不可能成事。”

“住我那这么有用”

刘勉再度审视的看了看贾川才说:“你不要总在办差上用脑子,官场上的事你也要多动动脑子才行。”

刘勉还想再说些有深度的,奈何州衙到了。

……

几人刚在二堂坐下喝了几口热茶,钱巽便来了。

曾祥很随和,乐呵呵的跟钱巽说了说交粮的事,本以为会费些口舌,总要拜见过汉王之后才能细致商讨,哪知钱巽将准备好的方案直接说了出来,他强调:“汉王这次病的不轻,一应事宜嘱咐我们全听朝廷上的安排,汉王眼下不宜见客,也省去你们前去拜见,咱们按照旨意,将该做的事做了便是。”

侯泰沉着脸说:“皇上命奴婢来这一趟就是来看汉王的,钱长史的意思是……汉王不见”

钱巽忙讨好的解释汉王这次如何凶险,侯泰打断他说:“无妨,奴婢可等到汉王病体痊愈,皇上的差事总是要办完才可回去复命。”

钱巽一下子不知如何答对了,他不能说汉王不见的原因很简单,怕被气死。

这时顾佐也开口道:“临行前皇上命本官顺便核对贾判官在乐安遇袭一案的证据是否属实,这案子与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需要王府中人配合,汉王若是不见,你们这些属官大可推脱延误本官查案,本官也只能等到汉王身体痊愈,得了汉王的令,才好查证。”

钱巽忙说:“贾川遇袭的事,皇上没让汉王自辩,那张兴是被王府赶出去的……”

顾佐摆手道:“所以才要查!你想说不该信张兴供词,更不能偏听贾川所言,那么你说的话,本官便该信”

曾祥接口道:“粮食的事你抓紧核查装车,我听你的意思,收到旨意后你便开始安排了,想来不会拖延。”

钱巽忙说:“今晚我便命人核对清楚,明日便可装车。”

刘勉说:“王府护卫裁撤的事,不急,等汉王身体痊愈了再办不迟。”

“这一项也都安排妥当了,刘指挥使……”

刘勉摆手说:“安排妥当便好,这一项简单,裁撤下来的人直接去济南卫再做安排,就明日吧,明日我的人核对好名单,便可带人离开,钱长史觉得如何还是等汉王……”

钱巽擦了擦脸上的汗,只有这一项王斌的意思还是拖一拖,以为只要给出个名单便可,核对起来出些差错,便能拖到过年之后,不论来人是五军都督府的还是兵部的,王爷都会认得,到时私下里叫来聊一聊,拖一拖应是能做到的。

旨意中说会让禁卫军来人督查裁撤之事,王斌是不信的,禁卫军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都是为了护卫京都的,属于是京中那位十分信得过的,让他们来一趟汉王府……以后还能信得过吗

可他们谁能想到来的竟是锦衣卫指挥使。

钱巽不用回去问问也知道在锦衣卫指挥使面前,汉王不好使。

钱巽脑子转不动了,刘勉善解人意的说:“你回去商议一番再来便是了。”

钱巽就坡下驴就要退下,侯泰起身说:“一同前往吧,汉王见不见的,礼数不能失,不过是多跑几趟罢了。”

刘勉说:“既然长史说了王爷不愿见我们,我们便不过去叨扰了,还劳烦钱长史带话,待王爷痊愈,我等再去拜见。”

钱巽心里暗道:你们早点走比什么都强!

……

朱高煦喝了药睡了一觉,再醒来觉得好些了,下地溜达了一会儿,但还不敢出门,屋里铜胎珐琅炭盆里烧着红罗炭混着沉香屑,屋中四角挂着防炭气的‘避秽散’药包,朱高煦在暖烘烘的屋内溜达了一会儿竟是有些冒汗了,他正想找枚青过来问问联系旧部的进展,钱巽来了,说侯泰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