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蟹自由 作品
47. 第 47 章 Turn
可这两次承诺隔着时间和空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愉琛没必要承诺她，尤其是基于现状——他将恨她挂在嘴边，使用频率比“你好”二字还高。
时至今日，她依然没有拒绝任意一个季灵芝推来的，家境好、资源好、人不算坏的相亲对象，也没有和他们中的任意一个见第二面。
出于某种固执的妥协与顽抗，纠缠着、抵抗着，就只好浪费生命。
七年过去，沈棣棠依然拧巴着。
她有时候想，愉琛叫她小孔雀实在贴切。
她就像个没有长大的雏鸟，永远困在季灵芝离开辽城的那一刻。
“别愣了，聚餐啦！”多多拉她一下，“走走，你跟我车。”
沈棣棠原本急着回家被狗拉练，王导一句团建也照算工时且给加班费，她立马答应。
有钱不赚王八蛋。
演员们基本都有车，多多盘点人数后就抓住她一个蹭车的，她开车载她和林蔚两个人往ktv开。
多多往后视镜里看一眼，不耐烦道：“你不是刚提了新车？”
“是啊。”林蔚敲敲副驾驶的椅背，挺暧昧地将脸凑到中间，“可我想和沈老师坐一辆。”
多多露出“磕到了”的表情。
沈棣棠翻个白眼，回头直视林蔚，眼神能刀人。
“okay，okay。”他讨饶，“我今天要大喝特喝，才能平安度过最后一个月的地狱生活。”
沈棣棠显然状况外：“什么地狱生活？”
多多笑着说：“你没看排练表吧？马上首演，最后一个月大家几乎要住在排练厅，吃喝拉撒睡之外就是排练。”
林蔚叹口气，“不知道开启狂暴状态后的王导得有多吓人，他会不会生吞活人啊。”
沈棣棠还挺开心，骂又不会骂她，她简直要赚翻了。
林蔚掏出手机点外卖：“我好饿，你们吃什么吗？一起点。”
多多：“可以去ktv吃。这家ktv饭很好吃，所以我才特意没安排晚餐。”
到了才知道，是真的很好吃。
菜单不是那种冷冻食品炸一炸端上来的敷衍小吃，很丰富，从主食、小菜再到零食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栏列了品种丰富的泡面。
更让人震惊的是，泡面端上来，基本还原泡面上的宣传图，顶端铺着满满的肉和其它配料。
聚会开始前半小时，根本没人点歌，包厢里是此起彼伏的咀嚼声，多多焦虑地算卡路里，生怕大家的减肥大计一夜失败。
沈棣棠咬着香辣牛肉面上盖的大块软烂牛肉，欢快地小幅度晃动。
香辣牛肉面味道挺单调，她没吃几口就开始在桌上找调料。
可乐？有点怪。
酸奶？emmmm不太行。
话梅？可以是可以，但好像差点意思。
嗯？！这个很合适！
一盒奶油冰淇淋出现在她面前。
她顺着冰淇淋抬头望去，是线条流畅的手臂，再向上，是愉琛几乎柔软的目光。
......不是恨我吗？别是下毒了吧？
她和愉琛之间隔了很长的桌子，他手臂伸过整个桌子给她递东西，桌子旁一排嗦面的人抬着头望过来。
她再不接，就很奇怪了。
沈棣棠轻咳一声：“咳，谢......谢谢。”
她将奶油冰淇淋拌进方便面里，食不甘味地咽下几口。再次抬头，愉琛又递来个水煮流心蛋。
他手不是很稳当，差点脱手，扶了一下才递过来。
他在紧张什么？
熟悉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这是......成人礼前一天晚上，她在愉琛家里吃到的奶油香辣泡面的配方。
对视忽然变得困难，她将流心蛋丢进泡面里，用叉子狠狠叉两下，看着流心蛋吐黄身亡，埋头慢吞吞地吃。
熟悉的辛甜味道触发普鲁斯特效应，仿佛将她带回愉琛干净整洁的房间。窗外是大片的雾凇与雪地，白茫茫一片，如末日里的避难所。
回想起来，那竟然是最能让她感到轻松的地方。
一开始，她在看到这份面的时候，没有联想到这份记忆，讲道理，愉琛也不该。
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递来那份奶油冰淇淋。
分手就等于签署一份无字契约，各自讲与对方相关的事清理遗忘干净，他怎么能擅自违约？
沈棣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
她更愿意退回到互相憎恨、老死不相往来的阶段，这样至少不用反复被回忆拉扯，因为与记忆中雷同的细节而纠缠不清。
沈棣棠的胃口所剩无几，把面推到一边，放下叉子。
“好吃吗？”林蔚凑过来问，见她没理，就在她吃剩的面里捞出一柱，吃完皱眉吐槽，“好奇怪的味道。”
“没邀请你吃。”沈棣棠冷脸道。
看在他那天帮忙守浴室门的份上，她对他够客气了，但他总是做些没分寸感的事，这让她很烦躁。
ktv放着嘈杂的背景音，林蔚没听清，但见她表情严肃也不敢造次，笑嘻嘻地聊天去了。
愉琛见林蔚放下叉子，才移开视线。
/
大家都吃好后，开始陆陆续续地点歌，沈棣棠没唱歌，随手掏出ipad摸鱼，欢快地刷加班工时。
“洗手间在哪啊？”灵澜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拉着她问。
沈棣棠来的时候去了一趟，抬手给灵澜指了个路，但她讲了好几次，灵澜都满脸茫然。
“要不你带我去吧？”灵澜提议。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讨厌灵澜，只是看在那杯草莓冻干酸奶的份上，帮忙带个路。
刚走出ktv包厢门，灵澜便凑过来挽住她的手，离她很近。沈棣棠不适应地挣了挣，没挣开。
她根本不是去上厕所。
“有个事儿问你！”灵澜挺坦率，“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挺喜欢愉琛，我就是想跟你问问，要怎么追。”
沈棣棠没做出什么反应，扭头看她。
愉琛怎么追这件事，为什么会来问她？
灵澜没等到回复，继续说：“大家都觉得你俩关系不一般，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直接来问你了，你别介意。”
沈棣棠一惊。
倒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担心这段历史关系直接或者间接毁掉她的完美工作，万一王导不让搞什么团队内恋情、或者担心她影响排练进展，开除她，那就惨了。
王导对她来说跟财神没两样。
不过话说回来，灵澜能这么大大方方说要追他，那是不是说明王导在这方面还挺开明的？
沈棣棠问：“因为谈恋爱这事，王导上次不是踹了林蔚一脚？”
灵澜露出“我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的表情，笑着说：“你担心琛哥啊？王导没说不让恋爱，只是害怕林蔚乱搞，闹出什么pdf、ppt，大家就都别演话剧了。”
沈棣棠松口气：“不是，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灵澜挽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商量道：“告诉我呗。所以你俩什么关系啊？他这人好追吗？”
沈棣棠没打算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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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事告诉她。
她和愉琛关系缓和是一回事，告诉她是另一回事，毕竟她是季灵芝画室的人，她知道了，不就等于季灵芝知道了？
在这件事上，在她想通之前，都不打算跟季灵芝讲，也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愉琛是她的前任。
她别着口气，就是不肯让他如愿。
更何况，交代前任是愉琛要做的事，她没兴趣代劳。
沈棣棠回答得很直接：“放心，我对他没那意思。”
灵澜明显松一口气，欢天喜地地拉着她道谢。
/
没多久，唱歌的人就越来越少，唱歌局硬生生变成听歌局。
大家三三两两地聊着天，王导不论跟谁聊，聊几句就忍不住开始说对方白天表演的问题。多多为了保证团建质量，干脆坐在王导旁边计数。
他说一次，罚一杯。
沈棣棠挨着多多坐着，打定主意在王导喝醉前跟他确认今晚的工时，不给他任何赖账的机会。
今晚的加班费差不多能给肥狗做个全身体检，再囤点死贵的胰腺炎处方粮。
要是没有一时心软收养肥狗的话，估计她债早就还清了。
都赖琛琛！
为了方便聊天和玩游戏，多多点了许多首轻柔的歌，开着原唱当背景音。
......
nobodyevermademefeelthisway.
（从未有人让我有这种感觉）
youkissmylipsandthenyoutakemybreathaway.
（你吻上我的嘴唇，便让我无法呼吸）
soiwannaknow.
（所以我想知道）
iwannaknowwhatturnsyouon.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神魂颠倒）
......
沈棣棠在前奏时便猛地抬起头。
这是她亲自选的，与他共度第一夜的背景音乐。
随着歌词的流淌，她被拽入断断续续、碎片似的记忆中。
洋房里随风飘动的纱帘，交叠的呼吸，乱糟糟的床单和地毯......
淡淡的、淡淡的佛手柑的香气。
然后越来越浓烈。
这首舒缓的r&B缓缓流淌，和着窗外的雨声，连空气都缱绻起来。
而这首歌的歌词大意，在她眼里，逐渐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具体的场景，与破碎的声音。
......
nobodyevermademefeelthisway.
（额头抵着额头，愉琛也在紧张。）
youkissmylipsandthenyoutakemybreathaway.
（耳边是他一声声地问，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
Babyanythingyousayilldo.
（慌乱与潮湿。）
......
soiwannaknow.
（她微微仰头，却费力地摇头，以此坚定地回答他的问题：——要不要停下？）
iwannaknowwhatturnsyouon.
（双腿交缠。）
......
他将这首歌当做英文阅读理解，逐一探索答案，再逐一回答。
雨后闷热的空气向室内蔓延。
沈棣棠自回忆中抬起头，对上愉琛的视线。
奇怪啊，对视也能交换体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