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安带着明窈来了。?5/2.m+i¨a*n?h?u^a+t^a+n_g·.\c¨o-m/
孩子高高兴兴,活蹦乱跳。
清虚用阴阳眼仔细瞧了,朝明舒摇摇头,示意孩子身上没有阴气。
明舒以防万一,仍是请清虚往明窈体内注入一些清气,再画三道避灾符,让明安和明窈随身携带,剩下一道带回去给明澈。
这才安心。
明窈吃着大厨做的点心,跟明舒说:“三姐姐,马上就是腊八节了,普济禅寺的腊八粥可好吃了,我们一起去吃吧!”
明舒不禁笑道:“窈窈连普济禅寺的腊八粥好吃都知道啊!”
小丫头脆生生答:“王爷说的呀!”
明舒忍不住逗她:“王爷说,你就信啊?”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去尝一尝,不好吃我以后就不信王爷的话了。”
明安在一边也道:“普济禅寺的菩萨很灵验,我打算去给王爷和阿斐的孩子求个平安,你也一起去拜拜吧。”
长姐和窈窈都这么说了,明舒自然只能同意。
程氏听说明舒腊八节要去普济禅寺:“我正好也要去,那便一起吧!”
于是,腊八那日,明舒一行人组队去了普济禅寺。
程氏带着三个孩子,外加年嬷嬷等几个贴身随从。
明舒和木樨、凌霄一起。
景王府那边,明安带着明澈和明窈,外加两个仆妇。
景王没有骗小孩,普济禅寺的腊八粥果真是一绝,几个孩子都吃了好多,连明舒都多添了半碗。
美中不足的是,跟明舒他们一样,来拜佛和喝粥的人实在多。
不说摩肩接踵,也是人来人往了。
明舒看着排长队拜佛的善男信女,不由看向慈悲俯视芸芸众生的佛像,心中不由感慨:佛祖菩萨都辛苦了,这么多愿望,也不知能不能记得住。
正想着,眼风却瞥见两道身影往里殿跑了。
而程氏正忙着烧香,压根没注意到自家两只猴子不见了。?§?看<书>/屋3 ?最-:新?#章`>节ta更^新?快???
明舒赶紧带着凌霄和木樨去追。
凌霄轻功好,很快就在一处没什么人的偏殿,逮住了大山和小树。
明舒赶到,没好气地教训两个孩子:“这么多人,你们就不怕被拐子拐走?”
大山下巴一抬:“拐子能有我聪明?敢拐我,我把他给拐了!”
小树:“这里到处都是佛祖菩萨,坏人才不敢做坏事,会遭报应的!”
明舒真心理解了程氏的难处,每日对着这两只皮猴子,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
“佛祖菩萨今日很忙,你们别给他们添乱了……”
明舒的话说到一半,只听“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大山赶紧拉着弟弟闪开:“不是我们干的,我们什么都没做!”
明舒这才注意到,这里是放长生牌的殿宇。
不知是风的缘故,还是火工道人清扫时移过了牌位,一块长生牌竟掉了下来。
明舒想了想,俯身捡起,找到位置放好。
目光不经意瞥过旁边一块簇新的长生牌,只觉上面的字有些眼熟,便定睛看去,神色顿时一凝。
长生牌正面刻人名,反面则刻那人的生辰八字。
这块长生牌的正面,赫然刻着“明舒”二字。
似是傅直浔的字迹。
明舒不由将那长生牌取了下来,转到反面,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反面刻的不是生辰八字,而是一串数字:二零零零,零贰零伍,拾贰肆拾。
明舒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直到听见木樨唤她,才回过神来。
“这块长生牌主人的名字跟小姐你一样,不过生辰八字很奇怪……”
不奇怪。
明舒默默在心里说,2000年,2月5日,12点40分,是她在现代的出生时间。
傅直浔用幽冥之火凝聚她碎裂的魂魄时,看到了她的记忆。¢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
他记住了她真正的生辰。
他给她立了长生牌。
他曾说他不信神佛。
可因为她,他信了。
明舒眼圈火辣辣的,烫得厉害。
眼前那些数字渐渐变得模糊。
一颗心揪得紧紧的,有些酸,有些疼,还有一些无法形容的情绪。
“小姐,你怎么哭了?”木樨赶紧掏出手帕,替明舒擦去那一滴泪。
“没什么……”明舒低低回,转身就要离开。
“小姐,长生牌……”
明舒紧紧握着那长生牌,忽然有些茫然。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手,重新将木牌放了回去。
殿外,本就灰蒙蒙的天,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明舒望着漫天如春日柳絮一般的雪子,忽然忆起,当初她刚到帝京时,也是这么一
个飘雪的日子。
那一日,她第一次见到了傅直浔。
满朝文武官员,她一个个瞧过去,他站在西南角落,是末流文官。
可那卓尔不凡的身形,俊美无俦的容颜,却是整个紫宸殿里最出类拔萃的。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她以为她抱上了未来宰辅的大腿。
可谁能想到,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却有一张最毒的嘴,一颗最冷酷的心。
他高傲地俯视芸芸众生,视世上所有的人为掌中棋子。
她觉得自己七情六欲淡,可相比之下,傅直浔似压根没有七情六欲。
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一人。
无人能走入。
她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她魂魄凝聚,重新睁开眼。
傅直浔走出了他的世界,似冰雪消融,他的身上有了“活人”的气息。
他全心全意地照顾她,小心翼翼地迁就她。
他那么聪明,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也清楚她惧怕什么。
他以宽容去包容她的一切。
她不会喜欢一个霸道狂妄的男子,却无法不为一个理解她、又能随时随地与她共频的人倾心。
心中那破土而出的种子,在漫天飞雪里,抽长出了枝与叶,如藤蔓一般延伸。
心上一片无涯的莹莹翠色。
碧绿之中,冒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花苞,风一吹,花开了,洁白如雪,赤红似火,似归墟昙。
心跳骤然加速,她从未如这一刻,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一个人。
“木樨,带大山小树去二伯母那里。凌霄,我们现在就下山。”她按了下胸口,试图阻止心中的悸动。
脚步急促,归心似箭,裙角在风中翻飞。
不过一刻钟,她便已到了山下。
气息有些喘,她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尽快找到马车,尽快离开这里,尽快——见到他。
“少夫人,我们去哪里?”凌霄在身边问。
“去吏部,去找傅直浔……”
“不用去吏部,主子在那里。”凌霄用手指了指右前方。
明舒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傲然站立风雪之中。
一如她初见他时那般,卓尔不凡。
心跳猛然加快,脚步却不由停了下来。
风声,周围行人经过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耳边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眼前唯有那大步朝自己走来的高挺男子。
“不舒服了?”
低沉又关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明舒骤然抬头,怔怔看着他。
傅直浔眼中的紧张、担忧,忽然如风散去,转而代之的是惊讶——还有一些猝不及防的慌乱与欣喜。
“傅直浔,我想回家了。”明舒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好,我们回家。”傅直浔伸出修长的手,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宽厚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她冰凉的手。
他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马车。
那只冰凉的手,在他掌中伸展开,五指缓缓插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交扣。
傅直浔脚步未停,唇角悄然弯起。
马车上,温暖如春,沉香清幽。
两人面对面而坐,一室寂静。
明舒微微垂着眼帘,心跳虽然没有方才那么剧烈,可仍是有些快。
“害羞了?”傅直浔忽然轻笑一声。
明舒抬眼,直直看向他含笑的双眸:“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傅直浔回得不假思索:“不知道。”
也许是她引天雷,封印青铜方尊那日。
也许更早,在两人第一次魂魄交融的时候。
记不得了。
在她轻而易举地引他情绪波动,让他记住她的那一刻,她便已走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
“那你呢?”他将相同的问题抛给她,毫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
明舒也回得不假思索:“不知道。”
在看到那块长生牌的时候,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可这份心意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确不知。
也许是在她苏醒后。
也许更早一些。
她虽瞧着和气,可骨子里的傲气并不比傅直浔少。
从前她没有喜欢过人,是因没有遇到一个能与她势均力敌的男子。
在现代时,也有瞧着优秀的男子同她表白,可她看他就跟看小孩似的,别说喜欢,连做朋友都不可能。
但傅直浔不一样,在与他结成同盟时,她甚至觉得可以将后背托付给他——她很确定,他托得住。
说到底,两人在很多方面是同类,所以才能心意相通,彼此的一个眼神,对方便能懂。
她要的感情,是并肩而行,是彼此交托后背,是理解并包容对方。
很幸运,她在这个异世找到了。
当她想明白这些,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抛开过往的偏见去接纳一个人和一份感情时,心中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她身子一轻。
久违的修为精进时的轻松感,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