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已经停了,冷空气在大街小巷肆虐。
街上已经看不见穿单薄衣裳的行人,大部分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粗布麻衣,但依旧冻的瑟瑟发抖。
他们买不起棉花,只能硬扛严寒。
陈及冠先是回家一趟,将书箱和食盒放下。
“阿姐,我出门一趟,晚饭不必等我。”陈及冠喊了一声。
陈招娣从灶房探出头,“饭菜快好了,你要去哪儿?要不俺先给你煮碗面?”
陈及冠自然不敢直接说自己要去青楼,只是道:“和同窗约好了,不敢让别人多等。”
陈招娣这才没有多说,只是问了一句,“还有银钱没有?”
“有,我不缺银钱用。”
陈及冠走出院门,和黄明德汇合,他还看见了朝外面张望的黄婶,看见有他陪同后,这才放心一些。
两人找到方景河,这家伙已经换了一身流云长袍,手上拿着折扇,腰间挂着玉佩和香囊,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奴仆。
“走走走,为兄定要带你好好见识一番。”
三人迈着四方步走在青石板街上,行人一看他们的穿搭,就纷纷绕到两旁。
方景河在宁县很出名,一路走来,不断有摊贩打招呼,想给他塞一些吃的借此讨好。
方景河对此却显得很不耐烦,压根不拿正眼瞧他们。
奴仆的作用就有了,挡住了这些人,不让他们靠近。
方景河还对奴仆淡淡道:“若是父亲问起,你应当知道怎么回话吧?”
奴仆低着头,小心翼翼道:“小的知晓,少爷是和同窗去来福酒楼了。”
方景河很满意点头,“识趣,回府后去账房支一两银子,赏你的。”
奴仆脸上立马露出欣喜的神色,陈及冠看见眼中,心里想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专门的账房?
但现在别说账房了,连个伺候人的奴仆或者婢女都没有,还是得努力科举,跨越阶层。
青楼在最热闹繁华的东市,不一会儿,三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陈及冠抬头望去,一座青砖黛瓦的阁楼庭院静静矗立。
阁楼是亭的进阶版本,亭子一般四面通透,就像县学中央的木亭一样。
而阁楼,准确的说是楼,就是给亭子四周加上墙壁,再往上盖一层,这就是楼,可以登楼远眺,千里风光尽收眼底。
阁与楼是有区别的,阁的结构比楼更加复杂,阁的最底下一层是架空的,四面开窗,并且加上回廊,而且多建于高台之上。
而这座青楼,便是最典型的楼,修建的颇为高大,在周围的平房中鹤立鸡群。
不仅如此,青楼装修的颇为华丽,通体涂抹了红漆,二楼有大量的红色绣花布匹抛下,还能看见一个个红色绣球,看着十分喜庆。
此时天色昏暗,屋檐下灯笼发出的橘黄亮光衬托得青楼富丽堂皇。
其实青楼并非简单的风月场所,于古代来说,更是高端的社交场所,且兼具琴棋书画的文艺氛围,内部有严格的分级制度。
往来青楼的,往往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因为环境优雅,立意高远,所以聚集了许多文人才子。
甚至有许多人自诩为风流才子,因为他们只有在青楼才能寻找灵感,因此诞生出了青楼文学。
青楼与窑子是有本质区别的,后者大多为穷苦人服务。
二楼的走廊处,几位穿着鲜艳服饰的年轻女子手里抱着琵琶古琴洞箫,弹奏着悦耳的节奏,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投以注目礼。
方景河轻车熟路带着陈记挂和黄明德进去,门口两名膘肥体壮的护院也不拦他,反而低头以示卑微。
走进去,青楼里面并不吵闹,反而十分安静,大厅摆放了不少方桌子,桌上有酒水和瓜果糕点。
客人穿着没有一个是穷酸的,说话也刻意放低声音。
大厅中央是一个铺着红布的高台,此时正有几个舞女在上面翩翩起舞,空气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得花香,闻着十分舒服。
陈及冠对青楼的偏见彻底打破,他以前还真以为这里是风月场所,没想到居然如此高档。
青楼的老鸨一见到方景河,立马扭着臀走过来,手里的扇子扇动,带动一阵香风,“不知方少爷前来,奴家有失远迎,还望莫要怪罪。”
老鸨的发髻盘的很大,穿着一身深绿色衣服,脸上妆容很重,甚至有种看不出年龄的感觉。
老鸨一靠近,看见陈及冠,心脏顿时感觉漏了一拍,脚步一转朝他走过去,作势要贴在他身上,“这是哪家的公子?以往怎的从未见过?”
陈及冠不着痕迹挪开一步,躲开她的动作。
老鸨也不尴尬,反而大方自嘲,“也是,奴家残躯败柳子姿,如何能入公子的贵眼?”
方景河不耐烦的摆手,“行了,安排一个二楼包厢,小爷要喝酒听曲。”
说完,拿出一个闪闪发光的银锭,直接甩给了老鸨。
老鸨高兴接过,挥挥手,“花春,知秋,玉雪,快来伺候三位公子。”
说完,还自夸道:“这可是奴家最为得意的三位女儿,公子可千万不能欺负他们。”
方景河摆摆手,大摇大摆朝楼上走去,陈及冠和黄明德紧随其后。
来到二楼的包厢,里面空间不大也不算小,环境很清幽,墙上挂着字画,屏风上面还绣着诗词。
陈及冠躺在软榻上,一时间有种前世在足浴店的感觉,总之十分放松。
不一会儿,三位只有豆蔻年华的姑娘踩着淑女步进来,脸上戴着面纱,手里托盘装着酒水和糕点。
面纱只遮住了下半部分的脸蛋,露出又大又亮的双眼和精心描绘的柳眉。
她们的身躯看起来十分柔软,身上香气十足,三寸金莲好似步步生辉,黄明德看的眼睛都直了,一颗心脏不争气的怦怦直跳。
陈及冠倒是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感觉有些新奇,没成想自己也体会到了古代的青楼。
三位姑娘看了一眼包厢的客人,目光不约而同放在陈及冠的身上,都想为他服务,惹得方景河暗暗咬牙,早知就不带他来了,纯纯抢了自己的风头。
最终还是玉雪姑娘争到了陈及冠,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陈及冠身上,轻轻为他按摩。
这体会,真当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