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爆炸声,如同汹涌的浪涛,一波接一波地拍打着第一军司令部的窗棂。
十数万潮水般的八路军战士,正从东城那被彻底夷平的豁口处,源源不断地涌入泰源城内!
第一军司令部内。
筱冢义男猩红的目光死死盯着沙盘,那只紧握指挥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东城方向的枪炮声似乎比刚才更加猛烈,也更加……近了!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
骑兵旅团……骑兵旅团应该已经快要接近八路军的指挥部了!
只要他们成功……
“报——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打断了筱冢义男最后的幻想。
一名通讯参谋,衣衫不整,满脸硝烟与血污,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作战室,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刺耳。
“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
参谋长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慌什么!成何体统!”
筱冢义男却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那通讯参谋的衣领,将他硬生生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说!前线到底怎么样了?!”
通讯参谋浑身剧烈颤抖,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司令官阁下……城……城破了!”
“东城……东城防线……全线……全线溃败!”
“八路……八路军的坦克和大部队……已经……已经全面入城了!”
他涕泪横流,带着哭腔哀求道:“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您二位……还是赶紧……赶紧撤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啊!”
“纳尼?!”
筱冢义男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那双精悍的眸子,此刻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狂怒。
“八格牙路——!!!”
一声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一把将那通讯参谋掼在地上,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胡说八道!”
“东城防线不是刚刚稳住了吗?!”
“帝国的勇士们不是正在用生命将敌人死死拦在城墙废墟一带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就全线溃败了?!”
那通讯参谋被他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地上,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司令官阁下……是真的……是真的啊……”
“废物!”
筱冢义男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瞬间吞噬了他仅存的理智。
他“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指挥刀。
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作战室内一闪而过!
“噗嗤——!”
鲜血飚射!
那名可怜的通讯参谋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颗大好头颅便骨碌碌滚落在地,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无头的尸身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作战室内弥漫开来。
筱冢义男握着滴血的指挥刀,胸口急促地起伏,眼神凶戾而疯狂。
他随手在旁边一名吓呆了的参谋军服上擦拭了一下刀锋上的血迹,动作粗暴。
“扰乱军心者,死!”
就在这时!
“报告!”
又是一名通讯参谋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看到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和滚落在墙角的人头,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
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他瞬间面无人色,亡魂皆冒!
筱冢义男那双充血的眼睛猛地扫向他,声音冰冷道:
“你!又有什么事?!”
“再敢胡言乱语,他就是你的下场!”
那名通讯参谋被吓得一个激灵,强忍着胃中翻腾的恶心和双腿的颤抖,用尽全身力气立正。
他声音发颤,带着哭音,但还是竭力保持着清晰。
“报……报告司令官阁下!”
“第四十一师团师团长刚刚发来紧急电报!”
“东……东城前线,我军临时总指挥部……刚刚……刚刚遭到了支那军毁灭性的重炮覆盖打击!”
“指……指挥中枢……已经……已经被彻底摧毁!”
通讯参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愈发干涩。
“第……第108师团师团长阁下……和……和第109师团师团长阁下……”
“均……均已失联!”
“恐怕……恐怕……”
他后面的话,再也不敢说出口,只是惊恐地看着筱冢义男那张已经扭曲到不成样子的脸。
“轰——!”
筱冢义男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
两个帝国中将!
整整两个师团长!
就这么……没了?!
这怎么可能?!
先前在平安县,虽然也是惨败,但帝国的将军,可没有一个玉碎在那些土八路手里!
而现在,在这泰源城下,竟然一战就折损了两名中将师团长?!
奇耻大辱!
这是帝国陆军自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八——嘎——雅——鹿——!!!”
筱冢义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手中的指挥刀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参谋长此刻也是面如死灰,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他快步走到筱冢义男身边,声音急促而带着一丝哀求。
“司令官阁下!支那军已经全面入城,东城防线彻底崩溃,我们……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您……您必须马上撤离!”
“航空兵基地那边……应该……应该还有几架完好的飞机!”
“请您……请您为了帝国……保重有用之身啊!”
筱冢义男缓缓抬起头,那张曾经威严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颓败和深可见骨的耻辱。
撤退?
他筱冢义男,堂堂帝国陆军中将,第一军司令官,未来的帝国大将,竟然要像丧家之犬一样,从自已驻守的城池中狼狈逃窜?!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耻辱!
无边的耻辱,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